端午节,孩子放假在家,从昨天开始孩子就说想吃粽子,这小心愿极易满足。
可是吃粽子的心愿在我小的时候却是不易实现的。
老家的端午节,风俗与书上写的不同,没有划龙舟没有粽子更没有雄黄酒,可能家乡在北方的原因,雨水少,糯米也不常见,更没谁家酿酒。
每逢端午节,家家仍很有仪式感,前一天下午就去山下割来成束的艾草。端午节那天清晨,天还未全亮,孩子们还在睡梦中,大人们已经起来了。
他们把艾草由内而外分插在每个房门的两侧,堂屋,偏屋,厨房,大门……等孩子起来时家家户户都已装饰了艾草,艾草独特的香气经由鼻子一直深入到心里。
插完艾草,妈妈开始煮鸡蛋,偶尔还会为我做一条五彩线搓成的手绳。等我起来,吃上几个鸡蛋,戴着五才手绳上学去。
那个时候端午还不放假,走进教室时还未到上课时间,见大家正在热闹的聊着端午节。你且听,有的在说着鸡蛋的煮法,有的五彩绳的做法,争论的好不热烈。
直至要上课了,老师已经站在讲桌前,大家收了声,才心不在焉看起书本。
班里有个男孩叫天水,是我们班的迟到大王。他看起来特别滑稽,圆圆的大脑袋搁在瘦瘦的身子上,黑黑的脸上一对小小的眼睛,一说话挤眉弄眼像小品里的陈佩斯。
他眼睛虽小,但眼珠子确像黑曜石,亮亮的,转起来也很灵活。他总不干好事,以至于他的眼珠子一转,大家就知道他又想坏事。
老师总说“天水啊,你真是一肚子坏水!”这引得全班哄堂大笑,他也啃着手指跟着笑。
端午这天,天水又在上课铃响后出现在门口,且抬头挺胸大声喊“报告!”同学们常听他喊报告,但端午节喊报告的声音尤其高。
我抬头看他,见他穿着一件灰格子短袖衬衣,扣子都开着,露出吃的像小鼓的黑肚皮。肚皮上垂着一串荷包,是用五彩线穿起来挂在脖子里的,荷包五颜六色,大小,形状多不同,少说得有七八个之多,再看他的两个手腕上各用五彩线穿着几个红辣椒样子的荷包,他的手一动,荷包像小铃铛晃动,很引人注目。
天水很得意的眯着眼睛,咧着嘴巴笑个不停,那样子加上身上五彩斑斓的荷包,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大家忍者八卦之心,上完一节课。下课铃一响,老师迈出前脚刚迈出教室,男孩们就一窝蜂的围上了天水,都要去看看摸摸他的荷包。女孩们比较含蓄,只侧目或安静听着男生们谈论。天水说,荷包都是妈妈连夜缝的,在他的要求下多缝了几个,一股脑全挂在身上了。
这让我很惊奇,天水的妈妈在我印象中 胖胖的,嗓门粗粗的,干起活来也跟男人似的,竟然手这么巧。最可贵的是天水要缝几个就缝几个,愿意全串在五彩绳上,妈妈就由着他全部带到学校。
我心里无比羡慕,我从小都没有得到过荷包。中午回家,妈正好从地里干活回来,我趁吃饭时问妈妈可否给我缝个荷包,然后告诉她天水挂许多荷包的事。
妈说天水竟出洋相,不过也答应我缝一个来试试。果然,下午放学后,我也得到了一个荷包,虽没有天水的好看精巧,但也足足高兴了几天。
那年好像是二年级,因为荷包的原因记得很清楚,再后来几年的端午节怎么过的,记不得了。
初中以后,就开始住校,好像再也没有在家过端午节了。
17年夏天赶着孩子上幼儿园前带孩子回去住了一阵子,端午节时正好在我妈那。那天,妈刚插好艾草还未煮鸡蛋,大妈就给孩子送来了煮鸡蛋。
我鼻子发酸,小时候我常跟着大伯大妈,在外求学时他们就总惦记我,现在我长大了,大妈还是那样惦记着我的孩子。
妈见不用煮鸡蛋了,就忙着给孩子搓手绳,缝荷包,缝完后认认真真给孩子带上,才慢慢悠悠去田里看收割机收割麦子了。晚上我故意问妈说我小时候咋不见你主动给我缝个荷包,妈白我一眼说那时候一收麦子饭都顾不上,哪有心思弄这些。
是啊,现在真的不同了,机械化已为农村带来新农业,种粮食有播种机,收粮食有收割机,农忙季节也不必再整日在烈日下埋头操劳了。
父母辈的腰也不再像祖父辈那样的很早就弯下了。生活越来越好,父母们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