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下午我自己回去,不用接,我跟同学们已经安排好了。”
电流里涌出的声音像一串气泡,噼啪炸开,全是亮晶晶的欢畅。我握着手机,忽然听见十七年前那声啼哭在耳边回响——原来,同一双声带,也能把岁月唱成两条截然不同的河。
窗外,九月的风掠过银杏,叶子沙沙,像替他鼓掌。
我应了一声“好”,轻得几乎飘起来,却重得让我指尖发颤。
挂断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所谓成长,不是他背起书包第一次跨进校门,而是他主动把书包从我手里接过去,并笑着关上车门——留我站在原地,把“妈妈”这个称呼翻译成“观众”。
原来,放手不是脱落,是悄悄把脐带换成目光;不是退出,是把舞台灯调亮,让他自己找光。
我揉了揉空空的掌心,那里忽然多出一条隐形航线——从他出发,到我永远守望的终点。
我抬头,对着已无人听的客厅轻轻说:
“小子,去吧,风正好,路正长。妈妈在这里,把担心熬成甜,等你下一次回头——不用挥手,我知道你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