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命蛊

阿蛮在蛊寨后山的竹林里掐断第七根毒藤时,腕间的银镯突然发烫。

是生蛊的共鸣。

她指尖的血珠还没滴到竹筐里的蛊卵上,就听见林外传来皮鞋踩碎枯枝的声响——不是寨里人穿的草鞋,是内地来的、硬邦邦的玩意儿。

“找到她了。”

男人的声音冷得像雪山融水,阿蛮回头,看见逆光里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手里的电击棍闪着蓝火花,衬得他腕上那串沉香手串格外扎眼。

阿蛮把蛊卵往怀里一揣,捏了个起手诀,竹丛里突然窜出三条青鳞蛇,直往保镖脚边缠。

“沈总,这丫头会邪术!”

被叫做沈总的男人没动,只是垂眼盯着阿蛮腕间的银镯。那镯子上刻着繁复的苗纹,最末尾缀着个极小的蛊虫图腾——和他心口那处最近总在发烫的纹身,一模一样。

“你的蛊,种在我身上。”他往前走了两步,衬衫领口微敞,能看见锁骨下淡红色的印记,“给我解了它。”

阿蛮的银镯烫得更厉害,像是要嵌进肉里。她知道这男人是谁——半个月前,寨里的信使带回来的报纸上,印着他的照片:沈砚辞,沈氏古董行的老板,内地最年轻的古玩收藏家,也是……她十年前种下“同命蛊”的那个人。

“解不了。”阿蛮往后退,后背抵上了老竹,“同命蛊,种了就是一辈子。”

沈砚辞的眉峰蹙了起来。最近半年,他总在午夜被心口的灼痛惊醒,医生查不出任何问题,直到上周,他在自家古董店的库房里翻出个苗族银锁——锁芯里藏着半片蛊虫蜕壳,一碰到那蜕壳,心口的印记就烧得他快疯了。

“解不了?”他突然上前,攥住阿蛮的手腕。银镯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而阿蛮的脸瞬间白了,像是在承受什么剧痛。

是共享痛感。

沈砚辞猛地松开手。他刚才攥得太用力,自己的指节都泛白,而阿蛮的腕间已经红了一圈——和他指节的红,分毫不差。

“跟我走。”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锦盒,打开,里面是块龙涎香,“你要的药材,我都有。”

阿蛮盯着那块龙涎香。那是养“清蛊”的必需品,寨里的老蛊婆找了三年都没找到。她咬了咬下唇,怀里的蛊卵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催促。

“我跟你走,但你得答应我,不许碰我的蛊。”

沈砚辞没说话,只是转身往林外走。黑色的西装下摆扫过竹枝,带起一片细碎的叶声。阿蛮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怀里的蛊卵,默默跟了上去。


沈砚辞的车是黑色的迈巴赫,内饰铺着米白色的真皮,和阿蛮身上的粗布苗衣格格不入。

她刚坐下,就听见沈砚辞在打电话。

“把库房里的那个银锁拿过来,对,就是刻着苗纹的那个。”他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阿蛮,“你认识这个银锁?”

阿蛮的指尖蜷了一下。那是她十岁那年,偷偷送给沈砚辞的。

当时他迷路闯进蛊寨,被五步蛇咬了腿,是阿蛮用草药救了他。他养伤的那三天,总坐在寨口的老榕树下,给她讲内地的高楼大厦。走的那天,他把脖子上的银锁摘下来给她,说“等我回来找你”。

可阿蛮知道,外人进了蛊寨,是不能活着出去的——除非种下同命蛊,和寨里人共享性命。她趁他睡着,把自己的血混在蛊虫里,种进了他的心口。

“认识。”阿蛮低声说,“是我的。”

沈砚辞的眼神沉了沉。他原本以为这银锁是祖辈传下来的,没想到和阿蛮有关。他还想再问,车突然猛地一震,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沈总!有人劫车!”

司机的喊声刚落,就有个蒙面人破窗而入,手里的匕首直刺沈砚辞的胸口。阿蛮想都没想,抓起手边的蛊卵筐就砸了过去。

蛊卵裂开,里面的幼蛊爬出来,往蒙面人的手腕上缠。那人疼得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沈砚辞趁机起身,一拳砸在蒙面人的下巴上,把人推出了车外。

可混乱中,蒙面人的另一个同伙用棒球棍砸中了沈砚辞的后背。

“唔——”沈砚辞闷哼一声,扶着座椅弯下腰。

阿蛮突然捂住肚子,疼得脸色惨白。刚才那一下,像是有人用棍子直接砸在她的后背上,钝痛顺着骨头往四肢蔓延。

“你怎么了?”沈砚辞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想扶她,却被阿蛮躲开。

“别碰我!”阿蛮咬着牙,“同命蛊……你疼,我也会疼。”

沈砚辞的动作顿住。他看着阿蛮额头上的冷汗,突然想起过去半年里,那些莫名的灼痛——是不是在那些时候,阿蛮也在承受同样的痛苦?

车重新启动,往市区开。阿蛮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逝的高楼,突然觉得陌生。沈砚辞没再说话,只是从后座的冰箱里拿出瓶水,递给她。

“谢谢。”阿蛮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的手很暖,和蛊寨里的男人不一样。寨里的男人常年在山里干活,手上全是老茧,而沈砚辞的手,只有指腹有淡淡的薄茧,像是常年握笔、握古玩的痕迹。

“那个银锁,”沈砚辞突然开口,“十年前,你为什么要送给我?”

阿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手里的水瓶,小声说:“因为你说,会回来找我。”

沈砚辞的喉结动了动。他对十年前的事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小时候好像迷路到过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有个穿苗衣的小姑娘,总给她摘野果子吃。

“我会查清楚的。”他说,“在那之前,你住我家。”


沈砚辞的家在市中心的顶层复式,落地窗外能看见整个城市的夜景。阿蛮站在窗边,手里攥着那个银锁——沈砚辞的助理送过来的,锁芯里的蜕壳还在,一碰到她的手,就发出淡淡的荧光。

“这是蛊虫的蜕壳。”阿蛮把蜕壳取出来,放在手心,“当年我种下的是幼蛊,现在它长大了,开始认主了。”

沈砚辞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手心的蜕壳。那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泛着珍珠白的光,一点都不像虫子的壳。

“认主是什么意思?”

“就是它会只认我和你。”阿蛮把蜕壳放回银锁里,“如果有人想伤害你,它会先预警;如果有人想抓我,你也会感觉到。”

沈砚辞没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茶是普洱,很浓,和阿蛮在寨里喝的野菊花茶不一样。

“你今晚住客房。”他放下茶杯,起身往卧室走,“需要什么,跟管家说。”

阿蛮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当时沈砚辞住在寨里的吊脚竹楼里,晚上怕黑,非要拉着她坐在火堆旁。他给她讲内地的星星,说比寨里的亮。

可现在的沈砚辞,一点都不怕黑了。他的家里连灯都开得很少,只有客厅的水晶灯亮着,显得空旷又冷清。

阿蛮回到客房,刚把蛊卵放在床头柜上,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沈砚辞。

“你这里有药吗?”他站在门口,眉头蹙着,“后背有点疼。”

阿蛮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是刚才的伤还没好,于是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个小瓷瓶,递给沈砚辞。

“这是止血蛊的粉末,涂在伤口上,明天就好。”

沈砚辞接过瓷瓶,打开,里面的粉末是淡绿色的,闻起来有股草药的清香。他没多想,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阿蛮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轻轻揉着肚子。刚才沈砚辞的后背受伤,她也疼,可看到他皱眉的样子,她又觉得,这点疼好像也没什么。

第二天早上,阿蛮是被厨房传来的香味弄醒的。她穿好衣服走出去,看见沈砚辞正在煎蛋。

他没穿西装,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的沉香手串。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得很清晰。

“醒了?”沈砚辞回头,把煎蛋放在盘子里,“管家请假了,只能凑活吃点。”

阿蛮走到餐桌旁,看着盘子里的煎蛋——边缘有点焦,但是很圆。她拿起叉子,咬了一口,突然笑了。

“很好吃。”

沈砚辞的耳尖有点红。他其实很少做饭,昨天晚上查了半宿的教程,没想到做的还能吃。

“对了,”他坐下,喝了口牛奶,“今天我要去古董店,你跟我一起。”

阿蛮点点头。她也想去看看,那个藏着银锁的库房,到底还有什么和她有关的东西。

到了古董店,沈砚辞把阿蛮带到库房。库房很大,摆满了架子,上面全是古玩。沈砚辞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架子前,拿出个木盒。

“这里面还有些有关苗族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阿蛮打开木盒,里面有个银簪,一对银耳环,还有个小小的蛊虫木雕。她拿起那个木雕,突然哭了。

“这是我阿爹雕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等我长大,就把这个木雕送给我未来的夫君。”

沈砚辞的心跳猛地加速。他看着阿蛮手里的木雕,上面的蛊虫图腾和他心口的印记、阿蛮腕间的银镯,一模一样。

“你阿爹……”

“他十年前就死了。”阿蛮把木雕抱在怀里,“寨里的人说,他是因为让外人进了蛊寨,被老蛊婆赐了毒酒。”

沈砚辞的喉结动了动。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小姑娘送他走的时候,眼里的眼泪。当时他还问她怎么了,她只说“你要早点回来”。

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的阿爹。

“对不起。”他轻声说。

阿蛮摇摇头,把木雕放回木盒里。“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种蛊的。”

她抬头看着沈砚辞,突然笑了。“其实我昨天骗你了,同命蛊不是解不了,只是解蛊的时候,要一个人付出性命。”

沈砚辞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说什么?”

“我阿娘就是解蛊死的。”阿蛮的声音很轻,“她当年给我阿爹种了同命蛊,后来阿爹被蛇咬了,她为了解蛊,把自己的命给了阿爹。”

沈砚辞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用力。“谁让你种的?你知不知道解蛊会死?”

阿蛮的手腕被攥得疼,可她没躲开。“我知道。但我不想你死,十年前你被蛇咬了,医生说你活不过三天,我只能种蛊救你。”

沈砚辞的眼睛红了。他看着阿蛮的脸,突然想起昨晚她疼得惨白的样子,想起过去半年里那些莫名的灼痛——原来,他的命,是阿蛮用自己的命换的。

“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他松开手,声音有点哑,“我不会让你死的。”


从古董店回来后,沈砚辞开始查十年前的事。他找了私家侦探,去蛊寨附近的村子打听,还翻遍了家里的老照片。

阿蛮每天都在客厅里养蛊。她把蛊卵放在阳光底下,用自己的血喂养,看着幼蛊一点点长大。沈砚辞有时候会坐在旁边看她,看她认真的样子,看她指尖的血珠落在蛊卵上,开出小小的血花。

“这是什么蛊?”有天晚上,沈砚辞指着一个蓝色的蛊卵问。

“是护心蛊。”阿蛮说,“等它长大了,我把它种在你身上,这样以后你受伤,它会先护着你的心。”

沈砚辞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阿蛮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用根红绳绑着,发尾有点卷,像是被火烤过。

“别总用自己的血养蛊。”他说,“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药材。”

阿蛮点点头,把蓝色的蛊卵抱在怀里。她知道沈砚辞是关心她,可她也知道,护心蛊必须用养蛊人的血才能养活,不然种下去会反噬。

过了一周,私家侦探有了消息。

“沈总,十年前确实有个叫阿蛮的小姑娘,住在蛊寨里。她阿爹是寨里的蛊医,因为让您进了寨,被老蛊婆赐了毒酒。老蛊婆还说,要把阿蛮活祭给蛊神,结果阿蛮当晚就跑了,再也没回去过。”

沈砚辞拿着电话,手在发抖。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阿蛮十年都没回蛊寨——她是在逃命。

“还有,”侦探继续说,“老蛊婆去年死了,现在寨里的掌权人是她的徒弟,叫黑姑。黑姑一直在找阿蛮,说要拿她的命,来解同命蛊的诅咒。”

沈砚辞挂了电话,转身看见阿蛮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那个蓝色的蛊卵。

“你都听见了?”他问。

阿蛮点点头,把蛊卵放在桌上。“黑姑是老蛊婆最疼的徒弟,她一直想抢我的蛊术。当年我逃跑的时候,她还追过我,是阿爹的朋友救了我。”

沈砚辞走到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别怕,有我在,她伤不了你。”

阿蛮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沉香味,突然觉得很安心。她知道沈砚辞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能保护她,就像十年前,她保护他一样。

可她没想到,黑姑会来得这么快。

三天后的晚上,沈砚辞正在书房处理文件,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他跑出去,看见阿蛮被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按在地上,手里的匕首正对着阿蛮的胸口。

“黑姑!”阿蛮喊了一声,挣扎着想要起来。

黑姑笑了,声音又尖又细。“阿蛮,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把同命蛊的母蛊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沈砚辞抄起手边的花瓶,砸向黑姑的后背。黑姑疼得叫了一声,松开阿蛮,转身看向沈砚辞。

“你就是那个被种了子蛊的男人?”她盯着沈砚辞的心口,“正好,把你的心挖出来,和阿蛮的母蛊一起,就能解了诅咒。”

黑姑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蛊虫,往沈砚辞身上扔。阿蛮想都没想,扑过去挡在沈砚辞面前。

蛊虫落在阿蛮的胳膊上,她疼得惨叫一声,胳膊瞬间肿了起来。

“阿蛮!”沈砚辞抱住她,看着她胳膊上的红肿,眼睛红得吓人。

“这是腐骨蛊。”阿蛮咬着牙,从布包里拿出个瓷瓶,倒出点粉末,撒在胳膊上,“十分钟内不解毒,我的胳膊就会烂掉。”

黑姑笑得更得意了。“你只有十分钟,是救自己,还是救他?”

阿蛮看着沈砚辞,突然笑了。“我救他。”

她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蛊卵,往地上一摔。蛊卵裂开,里面的母蛊爬出来,往黑姑身上缠。黑姑疼得满地打滚,母蛊却越缠越紧。

“同命蛊,同生共死。”阿蛮的声音很轻,“你想杀他,就得先杀了我。”

黑姑的脸瞬间白了。她知道同命蛊的厉害,只要母蛊还在阿蛮身上,沈砚辞就不会死,反而会因为母蛊的反噬,让她自己送命。

“我跟你们拼了!”黑姑从怀里掏出把刀,直刺沈砚辞的胸口。

阿蛮想挡,却被沈砚辞抱住。他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刀。

“唔——”沈砚辞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衫。

阿蛮的后背突然传来剧痛,像是有把刀直接扎进了她的肉里。她看着沈砚辞背上的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沈砚辞!”她喊着他的名字,伸手想摸他的后背,却被他按住手。

“别碰。”他的声音很哑,“我没事。”

黑姑见自己杀了沈砚辞,转身想跑,却被赶来的警察抓住。原来沈砚辞早就料到黑姑会来,提前报了警。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沈砚辞被抬上担架时,还紧紧抓着阿蛮的手。

“别担心。”他看着阿蛮的眼睛,“我不会死的,因为你还在。”

阿蛮点点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她知道,沈砚辞不会死,因为他们是同命蛊,同生共死。


沈砚辞住院的半个月里,阿蛮每天都在医院陪着他。她用自己的血养着护心蛊,等沈砚辞的伤口好了,就把护心蛊种在他身上。

沈砚辞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医生说这是奇迹,只有阿蛮知道,是同命蛊在帮他愈合。

出院那天,沈砚辞带着阿蛮回了蛊寨。

寨里的人看见阿蛮,都很惊讶。当年阿蛮跑了之后,大家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还活着,还带回来个这么厉害的男人。

“阿蛮,你回来了。”寨里的老支书走过来,递给她个木盒,“这是你阿爹留给你的,他说等你回来,就把这个给你。”

阿蛮打开木盒,里面是本蛊术秘籍,还有个小小的银锁——和沈砚辞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情侣锁。”老支书说,“你阿爹当年知道你给沈先生种了同命蛊,就打了这对银锁,说等你们回来,就把它们合在一起,这样同命蛊就不会再反噬了。”

阿蛮把两个银锁合在一起,锁芯里的蜕壳突然发出耀眼的光。光芒散去后,两个银锁变成了一个,上面的蛊虫图腾也合在了一起。

沈砚辞握住阿蛮的手,看着那个银锁,突然笑了。

“我们回家。”

阿蛮点点头,靠在沈砚辞的怀里。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那个只能靠蛊术保护自己的小姑娘了,因为她有沈砚辞,有那个愿意和她同生共死的人。

回到家后,阿蛮把护心蛊种在了沈砚辞的身上。护心蛊钻进他的心口,和同命蛊合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反噬。

那天晚上,沈砚辞抱着阿蛮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阿蛮,”他轻声说,“我们结婚吧。”

阿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头看着沈砚辞的眼睛,里面满是温柔。

“好。”

沈砚辞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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