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班主任这样失态地吼叫了。我微微一笑，把这个评价收进耳朵，朝办公室门口走去。不回头我也能看见班主任已经扭曲得通红通红的脸，太熟悉了。
“你给我站住！”
我伸手理了理刺进眼睛的刘海，稍停了下来，我承认被班主任这一声吼住了。真失败！可是门槛就在脚下了，我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下午。烹饪概括课。
西斜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趴在桌子上尽情享受着，很是舒服，尽管广东的秋天分分钟能让人中暑。
讲台上那个小个子老师正说得兴起，唾沫星子飘啊飘啊在阳光中闪亮着，这让我突然想起马丁路德金那张在演讲中的照片，雄赳赳气昂昂的，经典。听说他是刚毕业的，剪了个平头，戴了顶帽子。怪不得那么积极，其他科任老师上课都是放羊。结果还是倒下一大片，被机关枪扫过一般，不过倒也不怪他，这种理论课，这暖秋，这阳光，谁不睡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同桌伟哥双手在手机上忙碌着，我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没搭理我。我凑过去一看，果然在聊微信。他最近正和一个遥出来的湖南妹纸打得火热，就差双方见父母谈婚论嫁了。也是，那么无聊的生活，时间上能打发一秒是一秒。
我说伟哥咱们出去打盘桌球，我请客。这小子一提桌球就发狂，只是脑子不太好使，愣等了好久，最后要眼里发光，连连点头。
东面的墙是最矮的。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我已经在另一个天地。空气真好闻。
据说之前有个家伙刚爬上墙沿便被值班老师抓个现行，他竟然乖乖地下来，还被记了大过，在学生大会上公开读检讨，着实威风了一把。真傻逼，他要是往外一跳，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他。
路对面有个麻辣烫摊子，摊主是个老妈子，诚恳老实的样子。在这荒郊野岭能靠一个摊子讨生活，可以说全靠我们这些人。这不，伟哥已经抢在我前面朝老妈子打招呼了，老熟人了嘛。
裤袋里有规律地震动着，紧身的裤子扎得腿麻麻的，电话响了。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班主任的电话。肯定又是班长那个装逼佬给班主任报的信。也不怪他，人家也是公事公办，谁叫我被时刻盯着了。
电话还在震动着，停了又震，震了又停。我和伟哥吃着也挺开心。老妈子的手艺真心不赖。
晚自修很平静，平静得不正常。我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以应付班主任的终极咆哮，毕竟爬墙外出不接电话可不是件小事，这些我都懂。我记得初二辍学打工进的那厂子也是全封闭的，对，是全天24小时封闭的厂子。厂子东边也有一面很矮的墙，墙下是垃圾池。那时候我就跟着村里早两年进厂的虎哥在垃圾堆上走过了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光。后来虎哥因为跟人赌钱借了高利贷天南地北地躲债去了，现在音讯全无。我也因为多次不守厂规，在一次跟同事吵闹中砸坏了一台做模的机器而被请走了，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一分钱都没弄到。老爸说兔崽子你真没出息，你应该把老板给宰了拿去喂猪。我当然没听老爸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故事里。
晚自修班主任没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