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的冬天终于姗姗来迟,整个人一下子就进入慵懒的状态,早上起不来,也没胃口了。“柿柿如意”的小广告铺天盖地,我身体里冬天限定馋虫马上也觉醒了。忽然好想念小时候吃的那些柿子,很多关于柿子的画面,也缓缓在脑子里闪过。
老屋前后的空地上,有好些果树,冬天和春天赏花,夏天就可以开始吃果子了。夏天成熟的有李子,桃子,油奈。秋天有比较晚熟的桔子,它耐放,吃了一阵子,大人就不让吃了,要留到过年才能吃。冬天下过霜后,柿子就可以摘了。
也不知道那些果树到底种了多少年,我小时候它们就很高大了,特别是柿子树,尤其高大,大人们都得上树才能摘到柿子果。柿子树是爷爷种的,我们一大家子人呼啦啦全都上树了,把手能够得到柿子全都摘掉。柿子树那么高大,能直接摘到的柿子只有很小一部分,这时候就会开始上工具。
我们家有一个专门用来采摘果子的工具,手够不到果子的都能派上用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的是经常用它摘佛手,再然后就是柿子了。它的杆子是一根小孩手臂粗的竹竿,比较粗的那一头连接着一个铁件焊接的圆圈,上面缝了一个蓝色的粗布袋,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摘果子的时候,先用布袋的位置对准果子,然后把圆圈边缘靠近果子,再用力一扯,果子基本都能被扯掉。柿子是比较不好摘的水果,果子上的蒂非常有韧性。大人们轮流用工具摘果子,我们则负责在树下找果子,给大人指方向。
总会有些果子挂在树上摘不完,我们一群馋猫总是可惜它们会烂在树上,吃不到我们嘴里,爷爷开玩笑的问我们:“不然你们在树下等它熟了掉下来?”然后他又哈哈大笑:“放心吧,它成熟了,会有小动物们第一时间知道的!小松鼠,小鸟们都靠着它们过冬呢,我们得给它们留些食物才行。”
果然,过了一阵子,天更冷了,柿子树开始落叶子,给土地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也有些滑溜溜的。那些留在树上的柿子也慢慢变红了,树上经常会有一群尾巴非常长的鸟停留,松鼠我倒是一次也没有看到。那些柿子就慢慢被吃光了,一颗也没有掉到地上给我们“捡漏”。
刚摘下来的柿子,很少有成熟马上就能吃的,需要经过各种方法催熟。最常用的就是把它们放进米缸里,等他们慢慢熟。那阵子,我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冲去米缸看看今天有没有柿子吃,捏一捏他们软了没有。有时候它刚软一点我就等不及,会偷偷上手“帮助”它们成熟,把它捏得软软的,跟大人说它“熟”了。他们也常常不拆穿我们,并且鼓励我们吃掉它。
小心翼翼咬上一口,还没尝到甜味,整个口腔就先被麻到了。特别是舌头,被果肉裹了一层厚厚的舌苔,赶紧用牙齿刮它,不仅没用,感觉整个头都被麻住了。只好跑去刷牙,得连刷三遍才能把那股麻劲赶走。
一天盼着一天,终于等到可以吃成熟的柿子。小心翼翼地取掉果蒂,用手轻轻掰开它,露出里面金灿灿的果肉,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但是下一秒就得赶紧把果肉送进嘴里了,不然果汁就要滴下来了。细腻的果肉,甘甜的汁水,吃上一个就觉得特别满足。我最喜欢的还是籽包裹着的果肉,QQ弹弹的,一个口咬住,它还会在嘴里捉迷藏,一不小心可能会咬到舌头。
等我长大一点,有了更快一点让柿子变熟的方法,用牙签沾一些催熟的粉,扎进柿子的果肉里,没多久柿子就能吃了。不过,那些粉会在果肉里结成小条,吃的时候要注意吐掉,不小心咬到一口,特别苦。再后来,又有了其他的催熟剂。有直接滴在蒂里催熟的,也有浓缩催熟剂,按比例加水稀释后,把柿子泡一下药水,快的第二天就能吃了。
柿子是比较寒性的食物,一个人一天吃一个就很多了,所以一大家子也吃不了多少。一大半的柿子,会用来做柿饼。
做柿饼是非常耗时间的,先要把柿子洗干净,然后一个一个削皮,没有成熟柿子皮非常硬,特别难削,好几分钟才能完成一个。削完皮,就要开始晒它了。不仅得跟着太阳给它们翻面,还得不停地捏他们,这样会让水分更快蒸发,干的快,甜度也保留的好。
晒到半干的时候,柿子已经开始由黄变成褐色,果肉变得软软的,这个半成品的时候,是我们最喜欢吃的。我们总是捏着捏着就进嘴里去了,不过大人们也不拦着我们,说晒干后的柿子已经去了寒性,可以随便吃了,反正晒干了也是我们吃,吃完了也省得晒了
后来我渐渐长大,搬离了老屋,也离开了家乡,外面再多好吃的柿子和柿饼,再也不是我记忆中冬日限定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