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游(三)—再读陈寅恪《柳传》二三八、2024-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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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先生笺释汪然明《春星堂集 三 游草》诗二首,此处皆有关河东君之行迹。

        《春星堂集三游草 余久出游,柳如是校书过访,舟泊关津而返。赋此致怀》云:浪游留滞邈湖山,有客过从我未还。不向西泠问松柏,遽怀南浦出郊关。两峰已待行云久,一水何辞拾翠悭。犹疑春风艳桃柳,拿舟延伫迟花间。

        同书同卷《无题》云:明妆忆昨艳湖滨,一片波光欲荡人。罗绮丛中传锦字,笙歌座上度芳辰。老奴愧我非温峤,美女疑君是洛神。欲访仙源违咫尺,几湾柳色隔香尘。

        两诗之典故:浪游,漫无目标的四处游逛。唐。杜牧见穆三十宅中庭海榴花谢》诗:”堪恨王孙浪游去,落英狼籍始归来。“邈,用同“貌”。描绘,摹写 。过从,相往来。如:“他们两人向来过从甚密”。郊关,四郊之门;古代城邑四郊起拱卫防御作用的关门。《孟子·梁惠王下》:“臣闻郊关之内,有囿方四十里。杀其麋鹿者,如杀人之罪。” 赵岐 注:“郊关, 齐四境之郊皆有关。” 孙奭 疏:“四境郊皆有关者,盖四郊之门也。”拾翠,妇女春游采拾花草。唐。杜甫 秋兴诗八首之七:“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悭,阻滞。汤显祖《紫钗记》:这恩爱前悭后悭,这姻缘左难右难。延伫,久立、久留。《楚辞。屈原。离骚》:“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荡,诱惑;迷惑。芳辰:杨巨源《清明日后土祠送田彻》:清明千万家,处处是年华。榆柳芳辰火,梧桐今日花。祭祠结云绮,游陌拥香车。惆怅田郎去,原回烟树斜。先生以为是指清明节也。仙源.神仙居住的地方。宋。张君房《云笈七签 卷二七 七十二福地》:“太上曰七十二福地,……第四东仙源,……第五西仙源,亦在台州黄岩县峤岭一百二十里属地。”违,违背;违反,错过。

        先生考证,此集前序言曰:汪氏《游草》卷首载其《秋游杂咏自序》云:“崇祯〔十一年〕戊寅季秋汪汝谦书于摄台。”是此集皆为十一年之作品,然后又考证此二题在诗文集中的位置:又汪氏《游草》最前一题为《仲秋同无方侄出游》,最后一题为《出游两月,归途复患危病》,是然明以崇祯十一年八月出游,约经两月始归杭州,《柳如是校书过访》诗在此草中逆数第三,《无题》诗为逆数第贰,据此推之,河东君于崇祯十一年季秋曾游杭州也。

        第一题,先生未作笺释,以为是汪汝谦之泛泛而言,七二首《无题》,先生以为有河东君之本事也,先生曰:然明《无题》诗不仅藏有河东君姓名,颇疑此诗中尚有河东君之本事。其第二联自指《戊寅草》中《男洛神赋》而言,无待详证。其第一联上句恐指河东君《湖上草 清明行》而言,盖苏蕙《回文锦字》乃赠窦滔之作品,《清明行》末二句云“盘螭玉燕不可寄,空有鸳鸯弃路旁”,亦与若兰(胡注:苏蕙字)回文锦字同意,并用玉茗堂(胡注:汤显祖字)《紫钗记》之旨。《无题》诗第一联下句殆用杨景山“榆柳芳辰火”句,故“芳辰”二字实谓“清明日”,与其他泛指者,如《东山酬和集二牧斋 二月十二春分日横山晚归作》末句“与君遥夜共芳辰”之“芳辰”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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