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五)—再读陈寅恪《柳传》一四六、2024-06-15

元稹   网图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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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轮,月亮。唐。元稹〈月诗三十韵〉:“绛河冰鉴朗,黄道玉轮巍。”纤纤,细长柔软,《孔雀东南飞》: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酒阑,饮宴过半,即将结束之时。隋 炀帝《献岁宴宫臣》诗:“酒阑钟磬息,欣观礼乐成。”春心,.男女互相恋慕之情。南朝梁 元帝《春别应令》诗四首之一:“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不相见。”韶光,美好的光景。南唐。李璟 《摊破浣溪沙 菡萏香销翠叶残》词:“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东风,春风。《礼记。月令》:“东风解,蛰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鸿雁来。”

        河东君其五词意:人离开了,离开了(南园画楼的)绿纱窗。博得疾病一样的忧愁,请(纱窗)转告燕子,(虽然)隔着天涯,承受过爱怜的(我的)摸样,(万般憔悴),只能躲在暗处遮掩一下,(请不要再找我了)。

        是阕或是河东君之描摹,自己伤心的面目连燕子都不想看见,足见憔悴程度。然而,亦可征二人同居之时,有燕子在爱巢筑造鸟窝,与二人共度一段美好时光。先生根据此阕,以为是作于崇祯九年春。

        卧子《蓦山溪 寒食》词意:碧云芳草,向远处望去,平川秀丽:春天微寒的池塘,些许绿色点缀;细雨弥漫之中,杨柳淡黄;月光之下,罗袜的痕迹印在繁花的荫影里;桃花单薄透光,梨花娇瘦,(我们)都用细柔的手攀折过(?)。重新回顾小园,去年时候的(欢快):饮酒半酣的时候,说出彼此的爱意,(你)头暗垂。美好的时光与(去年)一样,(只是)像在天涯做了一个梦:又是一个黄昏,斜阳在等候,人,落在了春风里。

        是卧子回忆同居时的美好事物。

        其六云:人去也,人去玉笙寒。凤子啄残红豆小,雉媒骄拥亵香看,杏子是春衫。

        先生笺释:寅恪案:“人去玉笙寒”句实暗用南唐嗣主李璟《摊破浣溪沙(一名山花子)》“小楼吹彻玉笙寒”之语。以其中有“小楼”二字,盖指鸳鸯楼或南楼而言也。“凤子啄残红豆小”句,当是互易少陵《秋兴八首》之八“红豆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一联的“鹦鹉”“凤凰”两辞,所以改“鹦鹉”为“凤子”者,不仅故意避去“栖老”之义,亦以《古今注五鱼虫门 蛱蝶》条云:“其大如蝙蝠者,或黑色,或靑斑,名为凤子。”盖河东君不欲自比鹦鹉,而愿与韩冯夫妇之蛱蝶同科,其赋此调第一首结句“蝴蝶最迷离”即是此意。又卧子所赋《初夏绝句》十首之六云“淡黄凤子逐花隈”,亦可与之相参证也。“雉媒骄擁亵香看”句,用陆鲁望《奉和龚美吴中书事,寄汉南裴尚书》七律“五茸春草雉媒骄”之语,与茸城即松江地域切合。至“亵”疑是“爇”之讹写,河东君作书固喜为瘦长之体也。“杏子是春衫”句盖出《乐府诗集柒七二古辞西洲曲》“单衫杏子红”句,元微之《离思》诗又有“吉了花纱嫩麹尘”之语,河东君殆亦兼采其意。但微之此诗“杏子”原有“吉了”两读,河东君从“杏子”之读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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