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教育部国家级骨干教师高级研修班于11月3日在盐城开班。有幸参加,并零碎有感。
脱离体制的决绝
和我同住一室的华老师,来自浙江嘉兴,任教于一所私立中学。他是这次国培班的学习委员,负责教室多媒体技术支持。每天清晨七点准时起床,深夜11点甚至更迟才入睡。我问他这样累吗,他不加思索说肯定累,但没有办法呀;再说也习惯了,在学校比这还要累点儿。好长时间没有实质性交流,比如为啥辞掉公办学校编制,携家从安徽到浙江任教呢。直至临别前夕,酒后吐真言:原来所在公办学校很轻松的,工资也不高,周围同事们也不太爱上课,喝酒打麻将;评优评选晋级总是靠关系,能人就是能人,老实人始终不沾边;校领导时不时再肆无忌惮吼你几句,就是你不听话,成绩再好也不管用。总之,不想在这种环境中度日,于是就毫不犹预辞职南下。半年后,妻子也辞职,携女儿全部南下汇合。屈指数来,已有12年了。现在已升任副校长,年薪三十多万,已在嘉兴买房。说到私立学校的环境,那是凭真才实学吃饭的地儿。干得好,有成绩,就拿高工资。任何人无庸置疑。
一个人的正确选择,多半靠的是思想意识,而不是冲动。华老师斯文的躯体里,有的是一颗追求光明的心:永远向上。
还有一位和我关系较好的齐老师,也是南下广东任教私立中学。学校规模很大,仅老师就有将近500位。能被校董事长派出来参加学习,这足见他在学校的优秀。事实上,他的确如此:精通诗词格律,期间耗脑写有十几首诗词,大都被编到国培简报中了;为人也较豪爽,难能可贵的是他又很低调。谈及南下,他说当时河北工资太低,父亲住院两周,花费二十多万,自己就那么点儿,杯水车薪呀,要不是父母有所积蓄,真不知怎么办。恰好父亲也在广东谋生并住院,索性和媳妇辞职。现在也好,一年能拿个二十多万。女儿上高二,小儿子刚上幼儿园,在广东也习惯了。但就是常常想河北老家的父母,常常想念葱油饼的味道。
有时生活所迫,因此你无法安逸。只有抗争。
江苏教育独步天下的秘诀
坊间有这样一句话:中国教育看江苏,江苏教育看南通。南通教育俨然是江苏教育的金字招牌。以前仅知江苏经济发达,能为教育发展提供足够的支撑。其他地方的教师只能望南通兴叹。
上课的一线大咖们在无意中解开了这个谜团。黄厚江,提出本色语文主张;周正梅,提出趣语文概念;李仁甫,提出情景语文教学主张;丁卫军,提出简约语文主张;李凤老师,提出无痕语文,等等。当然他们只是江苏教育中的一瓢水,但他们的成长模式,对我们都很有启发。这些老师,无一例外,都是特级教师,又是正高级教师,还有的被大学聘为硕士研究生导师。谈及个人成长,主要是内因,不甘心于平凡。从他们第一篇论文发表到自我教育主张的提出,无不经历漫漫长路。王国维说到人生的三重境界: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为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为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为第三境也。我想,当他们看到这些话时,一定是百感交集,因为其中滋味,自己体会最深。
当然,也还有外因。整个南通市对教师的培养很有阶梯性,现在已蔚然成风。李凤老师说了,我是市语文教研员,是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但我并没有止步,因为我们这批人身后,还有一批更强大的资深教育前辈在考评我们。我们也要上课,也要评出名次。我们成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工作室,要承担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培养下一梯队名师,就是要承担更重要的研究课题,就是要实实在在研究语文课堂。基层学校,县(区)、市三级培养,层层选拔,层层考核,这种培养机制,一旦形成,也就难怪南通教育名扬天下了。
教育之强,绝不仅仅在于当地经济,更在于大师级人物。
结业典礼与道别
三期培训,总共三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参加培训的老师,大都是七零尾以及八零初的,也大都是当地学校的中流砥柱,甚至还有市地的语文教研员。从最初的互不相识,到最后的依依惜别,真的是一个磨合的过程。
我最难忘的是不同的语腔。陈海燕老师的福建闽语,真的绵软甜耳;张万兵老师的山城(重庆)腔,配上他白里透红的脸蛋,格外生动;四川眉山的郭红波老师,语腔清脆悦耳,好听得很;河南周口的王庆华老师,一个“中”字出口,便已让人知其来处;来自广州的彭雪华老师,一口地道的粤语,风靡国培班;山东的张传青老师,虽不像山东大汉,但话语间的大气,已透露其豪爽。当然还有国培班管理团队的老师,刘艾清博士软软的苏北语,柔到你心坎,你不得不听;史成明院长浓浓的盐城语,你得仔细听,但还似懂非懂;马磊博士精辟的点评和犀利的追问,让你不得不汗颜思索;王小丽老师,总是轻声的几句,老师们的培训以外顾虑就烟消云散了。
热闹的场景背后是道别的不舍和彼此的祝福。结业典礼后的拍照留念,有无数种组合方式:同一省份的,同一组的,和老师的,组组联盟的,等等等等。中年人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难得轻松愉快。彼此一别,可能一辈子不再见。豪情地说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但都清楚王勃也不过是在惜别中找安慰。
国培是一次见识,学习先进理念,更好地走向未来。
国培是一种阅历,访名校交名师,更好地寻找教育规律。
国培是一种自省,不断反思总结,发现更好的自己。
202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