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城别墅区是市内富人居住最多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富人天地,就是这样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居然建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平民窟旁边。
而我从小就和父母住在那。
这个贫民窟不大,也不小,在城市里站不住脚跟的人会来这凑合着过日子。这一带其实是危房,被警告过好几次了,但是终究没有拆除,许多建筑物的墙皮像干掉的木耳一样,稍微有点动静就自由脱落。
我听父母说,爷爷奶奶那一代也是在这里生活的。长大的他们也依恋这里,可能是这里见过的变迁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直到我出生了,我们一家口子仍然生活在这里。
我还记得啊,贫民窟后山那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我小的时候,因为义务教育还没有普及,所以上不了学,我就会跟父亲去那里摸鱼,摸到的鱼一半拿去变卖成现金,一部分作为今天的晚餐。
即使生活过得拮据,但一家子人仍然有说有笑,我们并没有抱怨。我的心大是随我的母亲的,我觉得什么事情也不能使她担忧,就像是我高三每天晚上去陪床的时候,她也能每次见到我就释然的说出放弃治疗。
可是我怎么敢呢?我其中一个亲人突然离世了,我怎么能接受另一个唯一的亲人再接一离世呢。
她告诉我。
外公外婆在她出生那天去求了个签,说是她厄运缠身,要大难临头的。但外公外婆不信,走之前还把那个半仙骂了一顿,之后就是外公外婆离世了。
我的母亲说,这些都是命。
我啜泣。
哪有什么命定的命运呢?
可在这一塌糊涂中,有人闯了进来。
“老师来了。”
我说。
刺头男很不屑的看着我,呲笑:“怎么?想多管闲事是吧?”他的手还没揪到我的衣领,就被旁边一只大手给制止了。
八个社会人全部被叫去了教导处,一一被家长领回去调教。
我作为一个见义勇为的学生,在教导处被领导一顿夸。在年级主任的表扬声中,我看到了站在角落处的男生。
刚刚我在拐角处看到的时候,他正对着我,眼睛里阴郁的吓人,像下一秒可以让他那件干干净净的校服衬衫染上血一样。可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那种坦然的平静,像湖水一般,没有波澜。
从那天起,我上学放学的路上,后面都有一道影子。
昕城区和贫民窟就一个十字路口的分叉隔离,左边是去富人的天堂,右边是去往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住所。无论多早多晚,他都会在那个十字路口的路灯杆子下倚着,尾随我到公交车站的时候,我上了车,他也跟得上,然后顺理成章的坐在我的身旁,即使下站也没有话说。
算上我晚上去陪床起晚的那几天,他也是那样等我的,因为错过了公交车站点,所以我们都是一路大跑去学校的。然后看到校门关的那一刻,又同手同脚的翻墙进去。
我也自然而然的得到了,一个小跟班。
我是作为指标生来到市中学的,成绩堪堪在中上游,学起来很吃力,但是他不会,他是学神。
可能是这些天他跟在我后面跟着久了,我见到他也会说上几句了。他起初也被我吓了一跳,但后来熟了就随和了。
高三时候的他是有点内向的,虽然是这样,但是不代表他很好欺负,虽然看起来老老实实很好欺负,但是无意目睹过他的打架现场,知道被逼急了,兔子也是为会咬人的。
“陆佑筠,你怎么了?”
陆佑筠红着眼眶,仍硬气:“要你管……”
我抚上了他的眼角,“都哭肿了……”
他接下来都没有再回嘴,但却是飘飘然的傻坐着。
“说,到底怎么了?”我缓了一会儿问他。
陆佑筠眼角的红慢慢褪了下去,声音也不再沙哑,平静的说:“没有。”
我好笑,越来越觉得他不对。
他高中的时候身高窜的很快,可能是身高187的原因,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硕大。
“江韫,”他问:“我胖吗?”
我起了心思,故意说:“胖,我都不喜欢你了。”
又说:“小胖子。”
接下来他几天都心不在焉,回答我虽然有认真,但是明显恹恹的。我知道玩笑开大了,就没有再提起过了。
进展有些快了,但是我无力辩驳。
我就此寄住在陆佑筠名下的别墅,每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惹的男人不满。对待别墅里的佣人我也是恭恭敬敬的,所有佣人都知道我是被他带回来的,生怕照顾不周没了饭碗,每次我们都是在表演一段谁比谁抱歉的戏码。
“赶紧的,废什么话?”陆佑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背过身连一个眼神也不给我:“带你去见我妈。”
我愣了一下,随即又接受:“嗯……等我去换身合身的衣服吧……”这样去太不体面了。
“不用了。”他拿起车钥匙往车库走去:“见她不用打扮的那么好看,在别墅门口等我。”然后就走了。
天气冷了,我套了件外套,顶着不算很烈的阳光站着,风钻进我的发缝,带动整头头发在张牙舞爪的飞。
我闭眼。
我的世界突然就暗了下来。
再睁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愣着干什么?”
陆佑筠留了一个冷俊的侧脸给我,修长的五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方向盘:“还需要我抱你上来吗?”
我反应过来,藏在衣袖下的手僵硬着,堵在心口的异物太多,最后只浓浓的化成一句:
“不用了。”
【这一篇想直接写到底啦,感谢各位支持的宝子们,新人作者写作不易,不要性别歧视啊谢谢】
【然颂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