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一身貂裘戎装,红鬃烈马,只听得耳边呼啸的山风,以及大战一触即发的肃静。当时年少,正是意气风发时,就那样怀着一腔热血奔赴战场,全然顾不得其他。
百万大军整装待发,黑云压城城欲摧,密密麻麻的军队山崩海啸般向对方迅速靠近,激起了滚滚尘埃。快了,快了……终于,喊杀声交织在了一起,兵器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战马嘶鸣不休。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仿佛要将身体撕碎。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然,手中的剑依旧紧握,胡人不退,怎能倒下。心中还念着,出发之前立下的铮铮誓言——“投笔从戎、立功异域,以取封侯。”
只如今功名未成身先老,不忍忆年少。一袭旧貂裘落了灰,一声不吭地躺在看不见的角落,那些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的历史,再无人肯听晓。
恨只恨岁月不饶人,胡人未灭,鬓已斑白。空有一身报国之志,然力不从心,再不复少年,纵使心中愤愤,更与何人说?
眼看着敌人入侵,却再也握不住尖兵利器去抵挡。仿佛昨日那豪雄飞纵的军旅生活还历历在目,时时入梦来,积压多年的情感也只能在梦中得以宣泄。
岁月的流逝,人事的消磨,终究,梦断了。化作灰尘,扬洒在风中,无迹可寻。
放眼西北,神州陆沉,残虏未扫;回首人生,流年暗度,两鬓已苍。功业尚未成,岁月已无多。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祖父乐此不疲地讲说着年轻时的兵荒马乱……
“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就走不了远路,拿不动兵器了,就连骑上战马也坐不稳喽。”老人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语气中尽是哀婉。
“然后呢?再后来怎么样了?”小孩子扯着老人的衣袖,不依不饶地问。
“再后来就老了。”老人起身进屋去了。末了,仿佛过了很久,依稀听见从屋里传来淡淡的叹息——“老了……”
云外华山千仞,依旧无人问。罢了,遥遥望着祖国万里河山,垂垂老者顿时泣下数行。来世,还愿做一枚忠魂,换一方土地安宁。
梦里,似乎有战时的号角声。城门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唱——“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有将士跟着轻轻地合——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