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和十八年未见的高中同学吃晚饭。
仰头认真想了想,真的是十八年,从高中毕业之后,音信不通,各自求学,上班,异乡漂泊,辗转回乡,恋爱,结婚,生子。
我们曾是那样的亲密,一起炒一个菜分着吃;一起到食堂,从一口还飘着些油花的大铁锅打热水到开水瓶,再一起拎过去;一起在月亮下跑回寝室,抢个水龙头洗衣服。放假了,还不忘去走同学,那年头,物资贫乏,家长不欢迎孩子的同学串门,因为没有多余的荤食招待,就干脆用冷面来拒绝。我是在你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到你家的,你丝毫不意外,你用家里珍藏的咸鸭蛋招待我,是你亲手做的,炒鸭蛋,味道我还记得。
高中毕业,我们各分东西,和大多数人一样,忙碌,彷徨,任由颠簸的时间将那个青涩的小姑娘磨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我一直抗拒着所谓的同学聚会,这里男同学呼朋引伴,称兄道弟,为人际网添砖加瓦;女同学在这一舞台,秀恩爱,展风情,外加吹牛,炫富,甚至艳遇。这里早是一个名利场,而非青春的盛筵,不去也罢。
我想见的只是那几个人,与我十六岁的生命有交集,甚至叠加部分的人。
我们聊起已经发福的班主任,说起他奇怪的口音和"自行车没打赢小汽车,所以受了点伤"的自嘲的幽默;我们说起那个红红脸庞的同学,我们谈起那时候偷偷在课桌下握手的男女同桌,我们感叹那么登对的那一对情侣却各自天涯。
原来,我们的青春一直活在彼此的生命里,等着我们重逢,辨识,互相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