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患了癌症的妈妈,在生命中最后的时间里,如何倾尽全力为5岁的女儿创造爱的美好回忆,她又如何对待自己的生活?
丈夫对自己恩爱有加,3岁的女儿漂亮可爱,工作又是自己喜欢的,对于33岁的希瑟来说,这样美好的生活让她觉得恍然如梦,然而,这一切在一天傍晚都改变了。一天,她因为乳房里有个硬块去了医生那里,经过检查,医生告诉她,她得了乳腺癌。化疗带来的脱发、恶心、疼痛、失眠,行动不便等,让她突然从美好的生活里坠入了水深火热中。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两个月时间里,希瑟开始给女儿小布里写未来的祝福卡片,并写成了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叫《给布里安娜的卡片》。
《给布里安娜的卡片》,收录了希瑟给女儿祝福的20张卡片,从女儿第一天上学、十三岁生日,到第一次喝酒、拿到驾照、告别单身,再到女儿的婚礼以及退休等女儿未来重要的日子里,希瑟都在卡片上写上了自己的祝福和建议。本书的书名虽然是“给不莉安娜的卡片”,但实际上,紧跟这20张卡片的是希瑟对自己的经历,尤其是对患癌症后的生活经历饱含热情的倾诉。
《给布里安娜的卡片》的作者,就是希瑟·麦克马拉米(Heather McManamy)本人,一个美国普通的工薪阶层女人。希瑟毕业于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获得了心理学及社会学学位,在2006年与丈夫杰夫完婚,2011年女儿布里安娜出世。2016年,希瑟因患乳腺癌去世,但是,希瑟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用了49天秘密执行了自己的“妈妈卡片计划”,并把它写成《给布里安娜的卡片》一书。希瑟生前对癌症的态度、对生活的真诚和对女儿的热爱,感动了全球许许多多人,甚至在她去世后的今天,仍然有许多人在网上给她留言。
《给布里安娜的卡片》以作者希瑟生病的过程为主线,主要内容可以分为三部分:当你面对生活中的艰难,你可以像妈妈这样;当你长大成人,妈妈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妈妈如何向四岁的孩子说明白自己即将离世?
本书中收录的第一张卡片,是致布里安娜五六十岁退休时,在卡片中希瑟祝福女儿感恩每一天,并笑对人生的一切困苦艰难,为此,希瑟讲了自己在酒吧里骑机械牛的经历。
当希瑟知道了自己的命数后,她找了个机会到酒吧里,骑上了名叫“红色石头”的凶猛机械公牛,而且是酒吧里骑的时间最长的。医生得知后这个消息后不敢置信:癌细胞已经侵入她的脊柱,骑公牛这样的动作很容易造成骨折或者瘫痪,但是希瑟很庆幸:“幸好抓住机会体验了一把骑牛的感觉”。享受当下,趁着能做就赶紧做吧,也是希瑟对女儿的期望,“愿你能享受生命的美好”,则是希瑟对女儿的祝福。
第一天上学,对于孩子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希瑟写了致布里安娜第一天上学时的卡片,鼓励女儿勇敢面对可怕的事情。
对孩子来说,上学其实也是需要勇气来面对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小朋友,以及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这些对于那个小小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挑战,希瑟通过讲述自己在化疗中的苦难来鼓励女儿。
接受化疗的结果之一就是脱发,头发会掉光,连鼻毛也会脱落,本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兴许不会脱发,但是实际上化疗带来的结果是一视同仁,希瑟对此有很深的遗憾。然而,事情远不止如此,希瑟的化疗药品中还有一种叫亚德里亚霉素的药品,毒性非常大,连包装袋上都贴有“生物危害”的红色标签,护士每次打针都要穿防护服,但是这些药品却被注入自己的身体。在化疗过程中,希瑟无法看书、写字、睡觉,甚至无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
希瑟在书中说,每个人都不得不做一些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换个角度去看事情,通常会更容易承受。尽管跟癌症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很讨厌,但是,只要一想到女儿和丈夫这两个她挚爱的人在另一边等着她,她觉得,即便是在毒河里游泳也值得。她希望,在遇到困难时,小布里仍然抱有乐观态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从而能更容易地度过艰难的时刻。
对于女儿成长的鼓励,希瑟在卡片中写道:“并不存在所谓做某事的最佳时机。如果你想做一件事情,马上去做。”
希瑟和丈夫杰夫都很喜欢克鲁小丑乐队,幸运的是,他们得到了去克鲁小丑乐队的告别之旅演唱门票,但是,希瑟的病情却开始恶化,医生对她进行了发病以来最残酷的组合治疗,第一天治疗中,希瑟就按下了93次索要止疼药的按键。在治疗后的那个周末回家后,连临终关怀人员登门了。怎么办?克鲁小丑乐队的演唱看来是去不成了,希瑟担心自己撑不到演唱会的那一天。第二个周的周四下午,希瑟接受了最后一阶段的化疗,难受的她绝望了:看来没办法看第二天的演出了,但是,当希瑟稍稍回复一点精力时,她同丈夫商量决定,当天赶往密尔沃基,跟自己喜欢的乐队成员见面,并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抓住机会,做你能做的。不要让自己人生在悔恨中度过。”这是希瑟在这个故事最后说的话,她希望女儿在成长过程中,不要因为一些困难而错过生命中的美好,反而是一些想做就做的事情,成为人生中美好的回忆。
在青春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孩子们通常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会坍塌。对于女儿将要面临的青春期,希瑟在祝贺女儿13岁时生日的卡片上写道:“如果你需要找个女朋友倾诉,我有很多女性朋友愿意聆听”,并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了女儿。
希瑟的好几个女性朋友都答应,在希瑟走后会成为小布里的朋友,帮助小布里挑选漂亮衣服,学化妆,和小布里谈论男孩、学校等任何话题,出席小布里的舞蹈表演会等,她们甚至为此专门来到希瑟家和小布里玩儿。青春期是每个妈妈都担心的阶段,但是,希瑟现在心里感觉非常安慰,她知道这些朋友们会在女儿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成为女儿的人生导师
这样可爱的女儿,到了青春期肯定不乏追求者,但是谁又能保证美好的爱情不会结束?或者,在那个情绪很容易激动的年纪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女儿该怎么办?希瑟不想一味鼓励女儿坚强,而是在卡片中写道:“想哭就哭吧,只要你第二天能一切如常”。
希瑟说,如果被某种情绪击中,任其释放就好,然后再回到现实中。希瑟希望女儿将来明白,难过的时候可以找一个地方释放,这样等妈妈不在的时候她就能更好地应对情绪,从而成为一个更加快乐的人。
女儿总是要告别单身的,希瑟在卡片上写下对女儿告别单身派对的祝福:“今天的这个日子属于你。在所有人爱的眼神中沉醉吧。”
脱发,是每个癌症患者都要面对的情况,这对于留着一头闪亮润泽的棕色长发的希瑟来说,更加难过,她减少洗发次数,小心地梳头,避免头发被雨淋,同头发说话,每天爱抚头发很多次,但是,有一天早上,希瑟决定停止伤心,并尽己所能去掌控这一切:她要办一个剃头派对,并把这变成一个尽情享受美酒的午餐派对。
因为有了爱,剃头时希瑟没有掉一点眼泪,尤其是爱自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当然,还有美酒。至于小布里,对于光头妈妈并没有特别的意外,而是告诉妈妈:“头发会长回来的”,然后就拿起了一块蛋糕,这应该是希瑟最想看到的:女儿逐渐接受了她的改变,希瑟也希望女儿将来学会享受人们对自己的爱,享受恋人带来的爱情,并沉醉其中,去感受生活的美好。
每一个母亲都想看着女儿走进婚礼的殿堂,希瑟在卡片中写下了对女儿婚礼的祝福:“能遇到你爸爸,确实是我无比的幸运。现在看到你找到自己生命的另一半,我高兴得无以言言表。”
对于爱情,幸运地遇到对的人并付出真情是关键,但这又无法作为一个方法教给孩子,所以,希瑟用自己的美好经历祝福女儿,并表达妈妈会为她的幸运感到无比高兴。当小布里长大后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又同时受到亲生妈妈的祝福,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结交朋友、管理情绪、恋爱、走入婚姻殿堂,这些青春中重要而又美好的时刻,有多少父母因为过于关心而横加干涉,闹得亲子关系紧张,希瑟的处理方式,让我们看到,妈妈自己的人生观和生活态度,对孩子的影响是多么巨大。
成年人意味着更多的担当,所以,希瑟给女儿十八岁的生日贺卡中写道:“是的,现在你是个成年人了,当这并不意味着你的人生都要按部就班。”
人生中充满意外,谁都无法把控,就如现在的希瑟即将离开女儿一样。如何告诉一个四岁的孩子,她妈妈要死了?这让希瑟和杰夫非常为难,如果有可能,希瑟和杰夫愿意永远把这个问题拖延下去,但是,他们拖不了多久。
希瑟无法直截了当地和女儿谈这个事情,因为她实在太小了,她可能因此每天醒来的时候都会想,今天也许就是妈妈在人世的最后一天,这种心理创伤显然不是父母希望看到的。告诉女儿妈妈将在一个月或者是几个月后去世吗?这么小的孩子是活在当下的,他们没有大人的这种时间观念。希瑟和杰夫决定尽量多跟小布里聊天,不对她隐瞒太多,让她逐渐适应,目的就是让她尽可能平静地接受妈妈的离去。
小布里知道妈妈病了,她看到妈妈吃药,知道妈妈要去看医生做治疗,也知道癌症让妈妈疲惫不堪,尤其是妈妈不能像过去那样带她去参加舞会派对或者商场了,她慢慢看到妈妈身体逐渐变差,这也是希瑟和杰夫希望她了解到的,因为这要比完全隐瞒她,然后突然有一天完全摊牌妈妈死了,要好多了。
希瑟认为,大家都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跟随自己的心做任何需要做的事情,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希瑟还专门为此录了相关音频,以帮助小布里应对自己的离世。
其实,对于死亡,我们大人往往很难跟小孩子讲清楚,一来这件事情讲清楚并不容易,二来,我们拿不准那种离去永不回来的情形,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因此,我们很多时候都选择隐瞒,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了,其实,让孩子用自己的方式慢慢接受,可能是最好的方式。
我们为希瑟的母爱和对生活的热爱而感动,同时我们希望小布里将来看到这些卡片时会感到幸福,但是,对于希瑟来说,女儿将来是否会看到这些卡片并不重要,对她而言,整理这些东西的过程就是一种自我抚慰,她所要做的是,当孩子需要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存在着,他要确保给女儿所有她能提供的东西,以便帮助女儿度过人生艰难的时刻。现在,希瑟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她的这些文字却穿透了时光,让天下父母体会了什么才是有智慧的母爱,同时也把我们从日渐麻木生活中敲醒,提醒我们珍惜生活中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