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巴佬!”“肆河佬!”邹小丫周围开始出现这样的声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刺耳。这些人似乎是笃定她患有失忆症,一定要每天来提醒她一次,她是一个来自肆河的乡巴佬。
不过她的确是一个忘性大的孩子,只要不遇见班上那些讨厌鬼,其余时候还是可以开心起来的。尤其是当她有了自己的朋友,这些噪音就可以被抛诸脑后。
邹小丫和陈虹雨成为了朋友。
陈虹雨是一个扎着马尾的瘦瘦高高的女孩子,塌鼻梁、扁嘴唇,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大。她很爱看书,家里有各种各样的课外读物。看书的时候,两个眼珠子随着文字快速地左右转动,简直就是“一目十行”的现场版!
她们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周末互相串门。陈虹雨的家在邹小丫家斜对面,就是那排小洋楼往前一栋居民楼里。她家的房子是父母单位分配的一室一厅的套房,有个小阳台。邹小丫喜欢去她家玩,因为她家的电视可以看很多台,大人说那是闭路电视。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
王晓云和陈依依手挽着手走了过来,对陈虹雨说道:“去玩丢沙包吗?”
“好呀!”陈虹雨睁着她的大眼睛,微笑着应道。
王晓云看见一旁的邹小丫,便说:“邹小丫,一起呀!”
陈依依皱眉拉了拉王晓云的手,说道:“喊她干嘛!”她耷拉眼皮,眼球转向斜下角,视野正好对上邹小丫的脸,扬起下巴骂了句,“肆河佬。”
这声音穿过邹小丫的耳膜,往她心里扎了一个洞,尽管已经被扎无数次了,但她还是感觉到疼。果然,这种事情还是习惯不了的。她在一旁看着她们玩了整整一节课的丢沙包。仅仅因为她是肆河人,所以连玩丢沙包的资格都没有。
“妈妈,为什么这边的人讨厌我们肆河人呀?他们骂我是肆河佬。”邹小丫望着对面的小洋楼开了口。
妈妈愣了一秒,似乎不知如何回答,看了眼斜对面的民工楼,辩解道:“他们认错了吧!估计是把那些不爱干净的水真人当成我们肆河人了。我们口音都比较像。”
“肯定是家里大人教的,小孩子懂什么。”爸爸双手抱臂,一脸高深莫测。
“妈妈,陈虹雨说明天请我去她家过生日!”邹小丫高兴得在家里转圈圈,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别人的生日。
“人家生日你打算送什么呀?”妈妈放下洗衣服的手,转头问道。
邹小丫皱眉想了想,说:“我看班上好几个同学在用那个密码笔记本,就是......有点贵。”
“送人礼物,贵一点没关系!喊你妈带你去买吧!”爸爸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向邹小丫吩咐道。
密码本买到了,十块钱,够邹小丫一个月的零花钱了。也就是在这种时候,父母才会狠下心买这种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东西吧。爸爸总说待人接物要讲礼,为人处事要大方。
陈虹雨生日那天,只有她和邹小丫两个人。她们一起吃了生日蛋糕,喝了雪碧。
原来电视里的生日蛋糕是这个味道哦,香香的,甜甜的,今年生日也求妈妈给她买一个,邹小丫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