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故人-大嬢
可能写大嬢,不会有多少字数。很普通,没什么成就,也好像并没有太多见识。但是于我,想起大嬢,总觉得温暖。
其实大嬢的样子在我心中模糊了,我想了想像奶奶(看过奶奶的照片),也像幺爸,感觉和爸爸没那么像,嘴总是抿很紧,表情严肃,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小时候,物质不像现在这么丰富,粮食上交了公粮后仅够一家人当年吃的(我家算好的,周围还有总向我家借粮的人家)。没有零食,也几乎没有什么水果。赶集乡场上的零食是包子,锅魁(现在南充锅魁成了名小吃)。对于有着一个很舍不得花钱的爸爸的我来说,吃这些也是一种奢望。
大嬢家总是我爱去的地方,虽然没有包子和锅魁,但是有煮熟后剥的光溜溜的鸭蛋,青色的李子,白白的栀子花,还有风干的大草鱼。读起来似乎是因为我嘴馋,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大嬢爱我们这些她的兄弟的孩子,我怎么会爱去她家呢?我爸那样有点清高有点迂腐的人的孩子也是那种别人不喜欢也要去蹭吃蹭拿的人?
每次去大嬢家,首先就是一碗装着三个剥得光溜溜鸭蛋的糖水,反正总是感觉不会比三个少,而且我为什一定要重复使用光溜溜这个形容词呢,因为和普通糖水荷包蛋不一样,这蛋是先煮熟了后剥壳的,这壳剥得极好,蛋光滑没有一点损伤,还因为是鸭蛋还泛着点绿,虽然小时候我家养鸡,蛋也不太稀缺,但是糖水极甜极甜,又如此光洁的蛋,我是没在别处吃过。在大嬢家也经常待好多天,要不阳姑爷带着窜门(感觉他们家对面的好几户人家总是好热闹),要不是跟着银华姐,桂芬姐那时出嫁了。大嬢应该总在忙,在一起的时光到是没什么印象。但是每次走的一定是大嬢送的。如果李子熟了,那一定是走的时候会带的,我们喊着够了够了(我和兄弟多数是结伴而行的),大嬢还在装着。或者栀子花开了,也一定会带上很多朵(那棵房子侧边的栀子树很大的,花开的白白的,极漂亮)。有时还会拆枝桠,我家后来也种了一株栀子花,就是大嬢家树的枝桠插养大的,后面也是长得极大极漂亮,开很多白白的花。我们装得满满的,然后大嬢就一直送一直送,我们的家离得不太远,顺着当时乡里为灌溉庄稼挖掘的水渠估计走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但是大嬢就是一直送一直送,我和兄弟总说“大嬢,你别送了,我们晓得回去”,但是每次大嬢总是会送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
好像关于大嬢这就是记忆最深刻的了,后来我们长大了,大嬢进城帮着桂芬姐带李洋,李梅。我们小的两家的四个孩子也常常被大嬢喊去吃饭。有时会觉得大嬢饭煮不够吃,然后总让着我们吃,自己饿肚子。以前有点不理解,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老一辈的人总是苦着自己,怕给自己孩子增加负担(其实桂芬姐不会计较,她对几家舅舅极好的),又想着自己兄弟家的这些孩子!
大嬢去世那年我在海南,听到消息,很悲伤。距离太远,也因为年少不懂得,海南之行是个错误,也就没有回家。这么多年,我没有给大嬢上一柱香,磕一个头。每每想起来,我就想小时候的事,只要我还记得,她就一直在!
其实写大嬢,我总想提下阳姑父,老一辈的事,我们小的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吃的李子,和想念的大草鱼,总有阳姑爷的影子(我记得阳姑爷也带我们摘李子,那个印象中风干的大草鱼也是阳姑爷帮我家干活带来的),还有我爸妈也常常对我说,你大嬢和阳姑爷又来帮我们两家做干活了,阳姑爷真是辛苦了这些(原话是怎样,爸妈才记得了)。大嬢走后,阳姑爷找了个伴,我一直都是理解的(这事当年还和我妈讨论过)。人走了,虽然在心里,但不会再回来。或者走了才知道失去了什么,或者有时当时不是这个人,两个人的人生会不一样。
我知道不管大嬢也好,阳姑爷也好,或许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见识,但他们都是朴实的,善良的人。他们都是我童年时给我温暖的人,给我美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