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几年前的今天,胖嘟嘟的你来到世间的时候,我已经八个月了。那时,你只会哭和吃,我已经出了趟远门,去了重庆。唉,我这个小姐姐,领先你的地方,恐怕也就这么多了。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们已经在各自的人生征程上行进了三十多年,那些看不见的雪雨风霜,那些痛和苦,我们都经历了。
这样,有一天,你推开门,我站在门外。
你的一只手上粘着面团,屋子里满是香甜的味道。你是烘焙老师,我是你的学员。那天,你教我做北海道奶香土司和戚风蛋糕。屋子里多暖和,货架上的烘焙用品多可爱,你做的淋了白色糖霜的饼干屋我看了多久……
寄居在姑姑家的一个学期,我是班级里三个吃不上间食面包的孩子之一,另外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好在我们仨个子高,都坐在最后一排。间操后,回到教室,开始分面包,我们都佯装做题,吞咽着口水和难堪。
好吧,三胖,你是准备了满屋子烘烤的香甜迎接我的。我一脚迈进了你搭建的饼干屋,陷进了童年的梦境,金黄的面包还冒着热气,蛋糕在彩色的纸托里,冒出圆鼓鼓的脑袋,为这些,你也准备了好久是吗?
我们都为彼此准备了很久,在近四十年的光阴里,在所有必须要承担,忍受,等待的岁月里,我们都在思念一个人。
在我的思念里,她有天真纯粹的孩子气,和我形同姐妹,我喜欢的事情,她也喜欢。我们一起玩儿,一起学习,一起疯闹,无话不谈……如果吵嘴了,那也是不做数的,我们知道珍惜,永远不分开。
好的,三胖,遇见你后,我时常感激老天,原来我的祈祷他听得见;原来我也是被宠爱的;原来,这世间,真有一个她,同样在思念,等待我的到来。
我写下的某些文字,有了去处,那是写给你的。我在深夜里的屏幕上,摁下的呼唤,有了回声,原来你也在想我呢!
我们在林子里疯跑,分吃三粒小松子;连接我们两家的山路边的松树和橡树,被系上紫色的丝带。我在你的腰上捆上绳子,一端绑在树上,好让你这个野丫头去够崖边的樱桃,你不满足,还要再往下点,一气之下我藏起来,你只好草草收兵,满林子喊我。
生活撂给我们的挑子,你一端,我一端,咬咬牙,抬起来就走。我们的眼泪只给彼此看见,那些痛不欲生,那些涕泪纵横,因为有对方在,可以毫无顾虑地宣泄一番,然后,继续上路。
过年时,三家人聚在一起,喝多酒的我,想要表达对你的感激,可即使在酒后,我也不晓得该如何述说。
在孤单颠簸的人生长途,你带给我的情谊和爱,如何温暖了我的行程,我如何开始了信任,开始了喜悦,开始了分享……这些,一支红酒也无发让我表述清楚了,因为,当我想开口说的时候,泪水早已盈眶,喉咙早已哽咽。
三胖,我爱你。在今天,我们都快要到五十岁的年纪里,最想送给你的,只有这三个字。
不消说,身边的孩子,老头,亲友,都知道我们是相爱的,我们被纵容,被祝福,包括二胖,我们仨。
也许,很大程度上,是人们在纵容着内心的纯粹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