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的墨色洇开最后一瓣荷花时,我忽然听见露珠坠落的清响。
笔尖悬在花蕊上方微微发颤。这幅《清露芙蕖图》分明是水墨写意,此刻却闻得见荷香——画案前那方端砚腾起袅袅白雾,墨池书院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公子笔下的荷花,倒比瑶池仙品还灵秀三分。"
我猛然抬头,见画中那朵半开的粉荷正舒展花瓣。墨色渐淡处浮出少女罗裙,裙裾扫过尚未干透的宣纸竟不染纤尘。她发间白玉簪映着烛火,分明是我方才点在花心的那滴宿墨。
"在下苏砚,敢问姑娘......"
"百年前你也这般拘礼。"她指尖抚过腰间丝绦,我这才发现她颈间悬着枚青玉环佩——与我随身佩戴的竟是一对并蒂莲纹。檐下骤雨忽至,打湿她云鬓时,宣纸上的墨荷突然开始褪色。
少女身影渐淡,却笑着握住我执笔的手:"明日去城南寻一株并蒂莲吧,花谢之前......"话音未落,案上镇纸突然坠地,溅起的墨点化作三十六瓣凋零的荷。
我怔怔望着空白宣纸,发现笔洗中不知何时漂着朵粉色绢花。铜镜映出左腕一道朱砂痕,恰似荷花茎蔓缠绕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