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生

文 | 卢令

1    完美人生


在一个暴雨将至的晚上,我和王二顶着点点雨滴出去吃烤串。

风还是很大的,一阵疾风刮过,胖胖的卖烤串的大婶一把抱住支帐篷的一根柱子,避免其被吹倒,像是抱住什么珍稀物质。醉鬼唱着“酒干倘卖无”从我们身边走过,卖东西的殷勤的连连叫住我们:“老板,想来点儿啥?”

啊,您太客气啦,我们只是一毛不名的学生。

我们买了一堆关东煮,大吃特吃。

终于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吃垃圾食品,喝碳酸饮料,吹飒飒冷风,除此以外啥也不想,啥也不做。

完美人生。

咦,好像少了些什么?碳酸饮料......没得买。

于是我发现那些卖关东煮的,卖麻辣串儿的,竟然都不知捆绑销售下饮料!

然而我被辣的够呛,碳酸饮料是远远不够的,得碎冰冰才行。

我眼泪横流,内心悔恨,我觉得,得要冻的能崩坏牙的碎冰冰,才能解救我。

于是得有新完美人生:左手麻辣串儿,右手碎冰冰。


2   人生的全部意义在于还没死


我和王二坐在街边的烤串摊,对面是足浴会所和火锅城。

能玩得起大保健的日子遥遥无期,火锅暂且也没有吃的想法。

对面灯红酒绿,旁边人声鼎沸。

烤串上撒料,刷油,放炭火上烤,滋啦滋啦,我们的人生。

我不是一次两次思考我活着的意义,当然,本来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矫情逼,还要动不动进行所谓的哲思,把人生搞的无比复杂,该干的事情经常翻船搞砸。

罪大恶极。

关于人生的意义,我在教课书上得到一个答案: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人生的意义在于创造意义。

我年少时奉为经典,赶紧抄在我无敌摘抄小本本上,并且在作文中数次zhuangbility。

然而,我仍然不知道我每天干那些事情,刷那些题,究竟有何意义。

2011年,我在学校看见北大数学系柳智宇出家的新闻,心里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我甚至感觉到了传说中的“热泪盈眶”和“心潮澎湃”。

多好啊!在一个寺院,静心修禅。

而我当时做的东西,我真心为之心潮澎湃吗?

譬如,我和人竞争有开心过吗?

我读这个书读那个书,跑到主席台上念稿子,感动了谁呢?

对着话筒猛念读一通,看底下大家有谁为我真心鼓过掌吗?

我下课吃饭,我出门回家,我蹬着我的自行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和骑电瓶车买菜的大妈撞架。

我刷题,我记单词,我为了节约时间在在二环路横冲直撞的那些日子,我究竟,有开心过一秒钟吗?

我的烤串在炭火上滋啦滋啦,我的人生已经飞速移动到今天。

我喜欢电影。

可是人生,不是电影,没有action和stop,不是我迷茫了就暂停一下。不是我后悔了就重来一遍。

比W-两个世界更浮夸,人在活,戏就在演。

说一千道一万。

人死,埋掉,拉倒。

我不可能过上柳智宇的生活,因为修禅,也不是我愿意穷尽毕生去探索去追寻的东西。

我和王二撸串的时刻,人生川流不息。

王二说自己不快乐,人生逼仄,未来艰辛。

我亦不在年少。

而如今经历几遭,看过几许,我觉得,人生的全部意义是还没死。

复旦博士也是会在30岁时得癌症撒手人寰的;

藤校精英也有可能在高速公路上被甩出当场毙命;

大公司执行董事也会在空难中杳无音讯;

清华计算机本科中年高管也可能压力过大猝死在卫生间,死后公司速速清空你的工位封锁消息不做赔偿;

演艺新星也有可能在各种飞驰的车轮上,飞来的横祸上被毁掉;

就连一个普通的媒体工作者,都有可能在刚刚做完中国为什么车祸频发的专题报道后,在厦门出车祸后不治身亡.....

不举例了,心太痛。

人生是修罗场,时间从来不公平,命运从来睁眼瞎。

人都是要死的。因而人活着,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还没死。

因为人都是要死的。所以还没死的时候,要非常珍惜时间。所以每一餐,每一天,都不要浪费在你不在意的人和事情上。

因为人最终都是要死的,所以不为无谓的东西纠葛,牵绊,期期艾艾。

直到想做的都做完,直到得偿所愿,死而无憾。


3   溜肥肠和大腰子


我的七夕庆祝典礼就是和王二在烤串摊吃垃圾食品。

王二是比我还看得开的单身狗。

暴雨将至。

疾风又起,垃圾袋满天飞,雨滴飘摇。

在垃圾食品摊前思考人生,这果然是我的行事风格。没关系,这并不是最奇葩的,我还在水井房、养鸡场中思考过。

我和看门房的大爷聊天,我在人家的农场里眺望。

不过那时我仍然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竞争毫无意义。

及至后来接触了垃圾食品,接触了麻辣串儿,溜肥肠,大腰子,蒜烧茄子......我的三观发生了剧烈的震荡。于是书桌和电脑被抛诸脑后,人生哲思都在垃圾食品和碳酸饮料中寻找。

表象和本质的区别在哪里?还是它们根本就没有区别?为何那个某某某好像过的很快乐?成为成功人士的人生意义在哪里?

老板,请来两只大腰子先。

哲思没让我快乐,垃圾食品却能。

在氤氲升起的食物的热气中,在浓重的烟火气息中,吃烧烤唆虾子,人声鼎沸车马喧嚣。

色不是空,色也是空。表象和本质,概念游戏。卿本凡人,追名逐利,逃不出趋势。

生于14亿人的国度,大陆多数人的成长是被迫的,重重删选和严酷环境之下,留存天真无异自杀。

加入属于成年人的游戏,或者被绞杀。

人生不管意义几何,我都没机会再停下来想。一生太短,力比多都释放不完。在还没死前,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已是奇迹。

韩少说,多做一些事情,不枉此生来过。

身边多是忙碌一日前来放松的人群。在整日疲惫后寻求片刻安闲。

在烧烤摊前辣到哭。我的新完美人生,还缺一些碎冰冰。

前几年饭否看到的,可做为人生参考。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榴莲,肥肠小面,牛肉生煎,酸汤面片,樱笋青团, 凉拌米线,炒地三鲜,虾仁蒸蛋,老卤香干,肉松蛋卷,赤豆汤圆,吞拿鱼蛋包饭,杏仁片甜甜圈

若有这些,再配以碎冰冰,冰啤酒。

艳压群雄,完美人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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