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深入工人查底细
银阳合作案的利害关系非常复杂牵扯面太大,诸多的关系纵横交错,绝不是仅靠孙连仲去说服李楚江就可以消弭隐患于无形。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李楚江,总是在隐约中感觉这个名字挺熟悉,可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到了银阳以后一直在了解情况,主要精力还是针对重机厂。对南华国际并没有过多去深入了解,仅仅根据自己的直觉去长沙见过付春华和董芝兰。
萧潇从长沙回来几天后,林燕翔赶来过来和自己见过面。他们没有在南华的银阳公司碰头。萧潇不想在更多场合暴露自己和南华高层的关系。林燕翔因为萧潇要谈的内容和南华银阳公司有关,也同样不希望更多人知道,不适合去直接拜访萧潇。结果两个人搞得和地下党接头似的,约在了湘江公园。为了避免周围游客无意听到谈话内容,两个人一直用德语交流。
“George, du und 董芝兰, 付春华 sprach von der Yin - Yang den sorge.Ich wurde in vor - und Zhang Hua zu kommunizieren, er denkt, ich und sie näher zu erleichtern, sollten in Auftrag gegeben, um Kommunikation, also Bin Ich.Ich möchte Wissen, ob sie sorge gibt es handfeste beweise?(乔治,你和董芝兰、付春华谈到了对这次银阳合作案的隐忧。我在来前和张华做了沟通,他认为我和你关系更亲密,应该更容易交流,所以全权委托我来。我想知道一下,你的隐忧是否有比较确凿的证据?)”
林燕翔还是西方思维和交谈方式,见面不绕圈子直入主题。萧潇本就是直率性子,又是老同学之间谈话自然也是直截了当。
“McKenna, Mir die Wahrheit zu sagen.Derzeit Nur zweifel, keine beweise.Ich sehe nur eine kopie von den kooperationsabkommen, einige der wichtigsten bestimmungen fühlt Sich logisch völlig unangemessen.Dieser unsinnigen eindeutig vorsätzliche Natur zu vermeiden, scheinen einige der wichtigen punkte, die durch Worte verbergen, was materielle Dinge.Du Und ich sind Lernen, TEXT, sollte einfacher zu verstehen, was Ich meine.Aber was sie han Sprache auf der grundlage in Deutschland durchgeführt, ich denke ICH, als sie die chinesischen schriftzeichen komplizierte Vielfalt ein tieferes verständnis.In der entscheidenden Worte einen Entwurf, MIT viel Leicht Passieren Häufig mehrdeutigen Worten.Ich kann verstehen, IST eine Absicht.(麦克纳,我实话说。目前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我只是看到合作协议副本草案,对其中几个主要条款感觉逻辑上完全不合理。这种不合理显然带有故意性质,似乎在刻意回避一些关键点,利用文字掩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你我都是学文字的,应该更容易明白我说的意思。不过,你的汉语言基础是在德国完成的,我想我比你对汉字复杂的多样性有更深刻的理解。这份草案中在关键的词语上,频繁采用了很多容易发生歧义的词语。我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故意。)”
“McKenna, Mir die Wahrheit zu sagen.Derzeit Nur zweifel, keine beweise.Ich sehe nur eine kopie von den kooperationsabkommen, einige der wichtigsten bestimmungen fühlt Sich logisch völlig unangemessen.Dieser unsinnigen eindeutig vorsätzliche Natur zu vermeiden, scheinen einige der wichtigen punkte, die durch Worte verbergen, was materielle Dinge.Du Und ich sind Lernen, TEXT, sollte einfacher zu verstehen, was Ich meine.Aber was sie han Sprache auf der grundlage in Deutschland durchgeführt, ich denke ICH, als sie die chinesischen schriftzeichen komplizierte Vielfalt ein tieferes verständnis.In der entscheidenden Worte einen Entwurf, MIT viel Leicht Passieren Häufig mehrdeutigen Worten.Ich kann verstehen, IST eine Absicht.(我明白了。谢谢你用朋友的方式,而不是官方的身份来和我谈这些问题。回去以后,我将和张华沟通一个意见,然后让他去处置。我们之间的分工,我负责国际事务,他负责国内事务。有一点,我希望你理解。南华非常重视与大陆官方企业,也就是你们习惯说的国资企业的广泛深入合作。因为这样可以得到政府更多的优惠条件。从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可以在不违法,不违背你做事原则的前提下,尽可能帮助我们实行这个目的。)”
林燕翔直率地用这种西方式的表述,把自己代表南华的态度说出来。萧潇丝毫不觉得奇怪,他微笑着伸出手握着林燕翔的手。
“McKenna, Mir die Wahrheit zu sagen.Derzeit Nur zweifel, keine beweise.Ich sehe nur eine kopie von den kooperationsabkommen, einige der wichtigsten bestimmungen fühlt Sich logisch völlig unangemessen.Dieser unsinnigen eindeutig vorsätzliche Natur zu vermeiden, scheinen einige der wichtigen punkte, die durch Worte verbergen, was materielle Dinge.Du Und ich sind Lernen, TEXT, sollte einfacher zu verstehen, was Ich meine.Aber was sie han Sprache auf der grundlage in Deutschland durchgeführt, ich denke ICH, als sie die chinesischen schriftzeichen komplizierte Vielfalt ein tieferes verständnis.In der entscheidenden Worte einen Entwurf, MIT viel Leicht Passieren Häufig mehrdeutigen Worten.Ich kann verstehen, IST eine Absicht.(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何况更进一步论关系,你也是我姐夫。你的希望,也是我所希望的。同时,我建议你们华玫也应该尽快深入大陆,积极寻求与国企的合作。正如你刚才说的,不仅对外企有很多优惠,更重要的是可以达到一种强强联合的双赢。你应该了解大陆的国资企业,虽然目前存在很多不利因素,但是,并不能忽视这样的企业所具备的许多先天性优势,而这些往往正是私企和外企所需要的。)”
林燕翔大笑起来,用力摇着萧潇的手。
“Sie Hat Sich ein Guter unternehmer und verhandlungsführer.WIR treffen sehr angenehm, auf wiedersehen.Und ich freue Mich auf eine gelegenheit Hua Mei und Ihre Vertreter über die Zusammenarbeit, das ist eine sehr angenehme sache.(你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企业家和谈判高手了。我们的会见很愉快,再见。我期待有机会代表华玫和你洽谈合作,那一定是很愉快的事儿。)”
这次谈话以后,南华银阳公司果然撤回了那份草案,建议双方重新磋商后,再签订新的合作草案。萧潇心里有了底,他让巡查组全力以赴去深入重机厂,从各个不同角度了解情况。自己也亲自换上了工作服,走进厂区直接深入到了车间。他和厂里打过招呼希望厂里不要去预先做什么安排。
那天,他直接去了重机厂的铸工车间。这个铸工车间比江州的更大。化铁炉也更先进,是一种电子感应炉。萧潇去的那天正好在开炉浇筑。他一身石棉工作服,头戴安全盔,还戴上头罩和眼镜,俨然就是一个像模像样的铸工。萧潇直接拿起一把手持的30公斤浇筑包,走到了吊车下面那只大铁水包前面,排在了两个同样端着浇筑包的工人后面。轮到他的时候,萧潇端起30公斤沸腾的铁水,走到型砂模前,娴熟地完成了全套浇筑动作。那种身段、功架和干净利落的手法,看得旁边几个闲在那儿的浇铸工目瞪口呆。不等前面两个浇铸工完成,他已经回到大铁水包前面接好了第二包铁水。这一大包铁水用完,工人们坐在旁边喘气休息、喝水的时候,纷纷摘下头盔和脸罩透气。萧潇也取下了头盔走进工人中间。
“师傅,您是新来的吗?你这手活太棒了,教教我们吧。”
“是啊,师傅,我们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浇筑手法,还有这功架,跟表演差不多。速度这么快,居然一滴铁水都不会洒出来。简直就神了。”
“师傅、师傅,我们拜您为师吧。”
萧潇笑嘻嘻和他们闲聊。
“这浇筑是技术活,可也是熟练工,多练自然就熟能生巧啊。还有浇铸工是力气活,关键靠三处,腰、腿、手臂。腿下要稳,前虚步带蹲,前面的腿要脚尖着地,提起膝盖给胳膊借个力。主要靠腰力,腰要微塌,有韧性和弹力,才能拿得住架子。前面的手主要靠小臂和手腕,后面的手靠大臂把握力度,前臂胳膊肘放在前腿膝盖上作支点,前手腕子朝外翻或者朝里,要根据自己习惯。后臂要把握力度,角度随着前臂转动,特别注意前手握住包杆的位置,因为这根杆子就是一杆秤,要学会利用力学杠杆原理,才能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完成浇筑……”
一番话说完,车间一片掌声。一个50来岁的老浇铸工凑过来,对着萧潇竖起大拇指。
“师傅,你是行家里手,真厉害。银阳这地方历来多铸造行当。我一辈子干这个活,见过不少高手,技术不说了,强中自有强中手,我先服您。关键是这里面的说道,真是说不出来,说出来也不及您说的透彻、明白。”
“是啊,师傅,您贵姓,能不能给我们这些青工上上课?”
……
车间主任刘书凯听说车间来了新师傅,浇筑技术了不得,心里就纳闷了:我怎么不知道车间来了浇筑师傅?他没有参加那天的见面会,也不认识萧潇,来了就站在人群后面听了半天果然是高手,正要分开人群挤过去,就看见厂长叶子涛赶来了,便迎上前去。
“厂长,我们车间啥时候新进了浇铸老师傅?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叶子涛摇摇头。
“没有,厂子这么不景气,怎么会招人?”
刘书凯指着人群里的萧潇。
“那是谁?都说这个人浇铸技术绝顶高手。”
叶子涛看过去,看清了是穿着工作服的萧潇笑起来。
“你说他?”
“对啊。”
叶子涛附在刘书凯耳朵上低语。
“啊?不可能吧?”
刘书凯瞪大眼睛。
“他就是巡查组萧组长?部里大员是个浇铸工?我怎么就不信呢?”
刘书凯的大嗓门一喊,所有人都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齐刷刷转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萧潇。
“您就是部里巡查组的萧组长?怎么会浇筑的?”
几个人异口同声发出疑问。萧潇笑着站起来。
“我本来就是铸工车间出来的啊。不过我学徒学的是炉前工。”
萧潇指着化铁炉,走过去随手打开观察窗,看了一眼里面的温度。
“应该再过3分钟可以出炉了,现在里面铁水温度1320°吧。”
司炉工看了一眼仪表,直愣愣叫出来。
“神了,和仪表一模一样。”
刘书凯和叶子涛一起走过来。刘书凯拉住萧潇的手。
“对不起,我真没有想到您真是铸工出身。”
“铸工怎么啦?工人阶级一员,又不低人一等。刚才那位师傅不是说,银阳历来兴浇筑嘛。民间藏龙卧虎是高手吧?我这二把刀不算什么。叶厂长,这位是刘书凯主任吧?走,找个地方聊聊。”
叶子涛、刘书凯陪着萧潇走出车间后门,竟然就是湘江岸边。这样巧的位置,让萧潇想起江州汽车起重机厂,想起了毁于事故的那个铸工车间。
“萧组长,我们工人对这个什么合作?有很多看法能不能说?”
刘书凯直来直去一点弯不打就问出来。萧潇回过神。
“当然,我就是来了解情况,特别是咱们厂工人对这次合作的看法。刘主任你只管畅所欲言。”
“那我就说说。我是大老粗,说话直接。合作是好事,可不能让国营企业吃闷亏。我们厂现在最大问题就是几条,没钱、没市场、没拳头产品。要是可以解决这三个‘没’,咱们厂一定可以翻身。可听说这次合作,是要用厂里的码头和船队换资金。先不说别的,光有钱,没有产品、没有市场,这钱拿来干啥?还贷款,发工资?还是给他们一伙人去吃喝嫖赌?还有这个码头,是厂里最重要的资源,是国家资产,能随随便便贱卖吗?”
刘书凯越说越说越生气,嗓门也越发高起来。叶子涛拉了他一把。
“老刘,你小点声。工人听见影响太大。萧组长,你刚刚来有很多情况可能不了解。厂里的码头千万不能卖,这是厂里重要的资产,也是可以来钱的地方。卖码头就等于杀鸡取卵。”
“哦,为什么?”
“萧组长,这条湘江上,只有我们这个码头水深江宽,可以停泊大型船。我们厂的船队都是大吨位。原来是用来朝外运输大型机器的,当时选择这个地方就有这个考虑。这个厂在清朝就是李鸿章办洋务开的厂,选在这里,还造个码头。一个为出货,也就是成品的大型机器;还有进货,洞庭湖沿岸所有的铁锭、煤焦炭都可以运过来。我们厂在下面还有自己一家生铁冶炼基地,我们用的生铁是自己用铁矿冶炼的。八百里洞庭有大大小小很多铁矿和小煤矿,生产的铁矿和煤炭都需要这个码头才能进入银阳。银阳自古多铸造业和机械制造业,就是因为这些资源所在。把码头和船队卖了,岂不是自断财路……”
“恐怕不仅是自断财路,而是在自断生路!”
刘书凯气呼呼打断叶子涛的话。萧潇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南华国际迫切想与重机厂合作,也怪不得前一份草案如此逻辑混乱、含混其词。他们就是怕把这里的要害表述明白。
萧潇一面思考一面说:“谢谢你们二位今天这番话。请大家放心。我们国资企业寻求与私营企业、外企合作的目的,是在今天市场经济的新形势下求得生存和发展,并不是用国有资产来变卖换取生活费。我们不是讨饭,而是要求生存。所以合作必须是公平、公正和公开的,要把所有合作条件向全厂职工公开,然后在公平、对等的前提下,谈判协商合作条件。要公正评价国资企业的资产估值不能搞贱卖。这些是原则,另外,叶厂长,巡查组很快会建议召开全厂职工大会,或者职工代表大会,我们和工人同志一起商量合作条件。”
萧潇把自己的初步想法,告诉了叶子涛和刘书凯。他离开铸工车间沿着湘江朝上走着。脚下湘江阵阵波涛拍岸,似乎在提醒他,大江弄潮,中流击水,需要的不仅是一往无前的勇气,更想要一种应对复杂局面的大智慧。萧潇在反复思考着银阳的合作问题,同时也打算再和赵辛奎谈谈。他毕竟是书记,无论怎么说都应该尊重他的意见。尽管这个人给萧潇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萧潇还是不愿意根据印象做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