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王永才醒了之后,他也不知现在是几点,总之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于是拿起床头的手电,就着手电筒的亮光打开了墙上的开关,一看墙上的钟表,现在还不到六点钟。既然睡不着了,那就起来吧,反正在这儿不会打扰任何人。起床后,他先是拿一次性的纸杯子,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城里人可真会浪费,喝水还用这种杯子,用正常的杯子喝不就得了嘛。虽然他没有环保的概念,但他也觉着这样做是浪费的。他想着哪天让夏雨帮自己找个水杯带过来,省得每天这样喝水浪费杯子了。
然后他坐到接待区的沙发上,点上一根烟,慢悠悠的抽了起来。抽完这根烟,一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他们简单打扫一下卫生吧。虽然他的工作内容里没有这一项,但他想着干了至少能给人留个好印象吧,这个工作平时都是前台小姑娘干的。
于是他拿起扫帚和簸箕,不紧不慢的干了起来。虽然他在家里没怎么干过家务活儿,但真要干起来,干得还真是有模有样儿。扫完地之后,他又找了块儿抹布,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干完这些一看,他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挺满意。一想时间还早,不行就先去上个厕所,然后到外面再溜达会儿,等八点半左右再回来,维修中心九点才上班呢,他们应该不会来太早的。于是他打开卷帘门,到后面楼里的厕所去方便了。方便完之后,他就往这两天看到的那个公共操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到那儿一看,虽然现在天色尚早,但操场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晨练了。操场上的人形形色色,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锻炼的形式也是五花八门。几个小年轻汗流浃背的沿着跑道快速奔跑,几个中年人围成一圈儿踢毽子,还有些人一边听着音响里缓慢的音乐,一边打太极拳,还有人跟着欢快的音乐节奏,扭着他也叫不上名的舞蹈。呦,那边还有几个人在单杠、双杠上翻来滚去,在他看来那些动作惊险的不得了。唉,城里人也真是的,一大早起来干点儿活不好嘛,怎么跑到这儿受洋罪啊。村里也没见什么人锻炼,不也活得好好的?做为一个刚进城的人,现在他还理解不了城里人的生活方式,等他在北京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发现如果不像这样锻炼一下的话,大家平时都坐在办公室里,还真没什么锻炼的机会。城里不比农村,平时没啥可以干的体力活儿,农民整天在地里干活儿,劳作的同时锻炼了身体。
一开始王永才就坐在椅子上,像看耍猴的一样看着那些人,他觉着哪儿热闹,他就往哪儿多看两眼。时间长了,坐着也累啊,于是他就站了起来。但他不会任何锻炼方式,在这儿又不认识任何人,所以只能在操场上慢慢溜达。走累了又坐会儿,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这期间他虽然感觉到有点儿饿,但一想在外面吃饭还要花钱,不行就忍一忍,回家凑合吃点儿得了。他抬起手腕儿,看了一眼夏雨给他买的电子表,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慢慢往回溜达。
刚回去没多大会儿,前台那个小姑娘就到了。她一看整个办公室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就问王永才,“王大爷,你帮着收拾了“?”我起的早,呆着也是呆着,就帮着打扫了一下”。“谢谢你了,大爷,本来我还想着早点儿来干活儿呢,没想到你已经帮着干完了”。就王永才帮着打扫房间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维修中心,所有人都知道新来的王大爷勤快,自然大家也就对他多了一份尊重。小姑娘也因为他每天帮自己干活儿,特意经常给他买些小吃,或者买盒烟以表谢意,反正这些钱也不是花自己的,都是从维修中心出。
这样看起来以前他对儿子们的教育有些不妥的地方,当他们还小的时候,他是不太赞成儿子们干什么家务活儿的。因为在他的观念里,男人都是要干大事儿的,整天干家务活儿、围着灶台转的人,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那时他不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教育儿子的,他相信绝大部分山东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当王睿奇大学毕业后,看到男方的那些男同学动不动就整几个菜,而他至多也就只是炖一锅而已,自己对他们好生羡慕。几年以后,他才能做出几个像样的菜式来,内心才有了些许平衡。
后来王永才把这事儿和大儿子一说,这也让王睿奇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人只要付出,不管早晚,别人总能看得到,你都会因为自己的付出而得到应有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