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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长大的孩子,几乎全挖过知了猴,那是孩子们的一大乐事。
儿时的夏天,挖知了猴几乎成为我们每天必做的功课,那时村子四周树林也多,给知了猴提供了栖息之地,也给我们挖知了猴提供了场所。
知了猴是蝉的幼虫,在它爬上树之前,捉起来比较容易,当它褪变成蝉有了翅膀后想捉便难了。
那时,每到黄昏时分,我们便相约着一手提着罐头瓶,一手拿着小铲子走出家门,去附近的树子里找知了猴的藏身之处。从一片林子到另一片林子,乐此不疲,天不黑不回家。
那个时间段,知了猴正要钻出土。其实只需耐心地等一等,天再晚一些的时候,知了猴便偷偷地钻出了窝,不用挖,就可以在它爬上树之前将其捉住。但我们总没有耐心,于是在看似知了猴藏身的小窝处,用小铲子在四周挖掘,有时那一大片土被掘上数遍,却功亏一篑。
所以,挖知了猴和找知了猴是有技巧的,不懂其中诀窍的搜寻一个傍晚也找不到,更甭提挖了。
知了猴藏身的小窝,看上去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洞,小到只有一个绿豆粒大,但经验丰富的我们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它隐身在里面。
有的知了猴藏身较深,用手轻轻地抠开小洞上面的泥土,洞会越来越大,这时候手一定要轻,越轻越好,千万不要惊动了它。别看只是一个小虫,但它很警觉。
有的知了猴就在离洞口很近的地方,如果仔细瞧,便会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它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只等夜晚的来临。用手电筒照住它,我不清楚知了猴的视力如何,看它一动不动的样子,猜想它应该对光是没反应的。
抠开洞后,你拿一根小棍慢慢伸进洞里。这时一定要慢,知了猴就会伸出它的大钳子,牢牢夹住小棍。你只需轻轻一提,就可以象捉螃蟹一样把它提出来,放进我们的小罐头瓶里。
如法炮制,一个黄昏便能捉到不少,几次下来你便会成为高手。
傍晚是挖知了猴的好时候,另一个好时机便是雨后。大雨过后,知了猴栖身的小窝被雨水打穿了,它没有了躲藏之处,只好冒雨往树上爬,知了猴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小眼睛晶亮晶亮的,有一种透明感,很容易被发现,我们便趁机在雨中寻找。这时候捕捉,再容易不过了。
捉得多了,自然便对知了猴有了更多的了解,这知了猴大约是三个品种:
一种是麦收前后出现,身体很小,它变成蝉后的叫声稚嫩,细细地象个孩子。这种知了猴非常机灵,它的窝很隐蔽,也深,即使你发现了它,如果挖得不小心,它就会掉下去,掉进又深又黑的洞里去,找回的希望也不大。
挖这种知了猴,我们往往是从它小窝的旁边挖一个坑,然后用铲子直接截断它的退路,这个法子屡试不爽。
不过这种小知了猴个子太小,数量也很少,挖也只是玩玩而已,用它来练练手。
第二种便是我们寻常见的个大的那种了,个头如成人的拇指那么大。这种知了猴出现后,那种小的似乎便没有了。曾怀疑这种是不是小个的长大了的样子?后来发现不是,应该是不同的两个品种。
这种大个的知了猴,它的窝很浅,浅到只能盛下它的身体。有时好奇地猜想,它是不是边往上爬边用土堵了窝?窝那么浅,如果被人发现,它根本无处可逃。它这么做无异于断了自己的后路,我至今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种见到得更少,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品种,出现得更晚一些,一般是在进伏以后才会见到。它蜕变成蝉后我们称之为“伏蝶”,伏蝶的叫声也是与众不同的,听起来是:“伏蝶~伏蝶~”。因此人们依声起名,把它叫做“伏蝶”,意思是,每当听到它的叫声,夏季最热的三伏天便已到了。
是最机灵的那一种,小伙伴们几乎没人能捉住它。
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只受伤的“伏蝶”,才有了仔细观察的机会,它的形体很修长,脊背是墨绿色,而且尾部特别尖,尾巴也比其他两种长得多。
其他两种蝉,背后是黑色的,个头也大,没有“伏蝶”那般精致秀气。
父亲是医生,天生有洁癖,虽然自己不吃,但并不反对我们吃。
知了猴肉质鲜美,小时候可没少吃。
父亲说,知了猴比那些蚂蚱呀蝗虫啊都干净。捉得多了,我们就把它们洗干净了放在碗里,用盐腌透,母亲便用油炸了,或是干煎,给我们打牙祭。
熟了的知了猴,色香味俱全,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知了猴适时地解了我们的馋,抚慰了我们那个没有油水的胃,算是老天的一种补偿吧。
年少的我们总是淘气促狭,有时候突发奇想,把知了猴放到窗纱上,看它是怎么蜕变成知了的。
知了分雌雄两种,能歌唱的是雄的,胸部有两片鱼鳞状的东西,声音就是从那发出来的。能唱的我们叫它“灵子”,而不会歌唱的我们叫它“哑巴”。
说也奇怪,在屋里蜕变后的知了,即使是带气囊的,也总是不会叫。老人们便讲,这是因为知了蜕变时没有喝露水的缘故。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们人为地断送了它的歌唱生涯。
在知了的叫声中,我们一年年长大,那一段无忧无虑的岁月渐行渐远。如今在城市里居住,少有闲情逸致去捉了。如今农村的孩子,热衷于电子玩具,也没那份兴趣去捉。
不知何时,餐馆里也有了炸知了猴这道菜,只需花上十几元便能尽情地品尝。可是,嚼在嘴里,却感觉不如自己亲手捉得有滋味。那种叫做怀念的滋味,是随着岁月的沉淀,需要借助回忆去品尝的。
儿时那份童真和童趣,深刻在时光里,属于那个年纪的快乐,也渐渐地消散于岁月的长河里。但每年夏天,知了嘹亮的叫声仍会唤醒我的记忆,令我不自觉地想起儿时捉知了猴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