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座建在繁花深处的亭园。深红酱色的木,姚黄赵粉的花,翩然纷飞的蝶,还有处处可见的用细碎金链子挂起的白纱。
花香并不浓,只是恰好能闻见的一点。像绽开的一杯清酒。
我似在行走,又似在飘。我漫无目的地移动。
于是就突然看见一名女子。背对着我。她只是披裹了一层绡,水红色混着乳白色。肤色是很普通的微黄,只是比寻常人要白一点。若不是她那头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黑发,几乎与四周混为一体。
我的心就这么停了一下。呼吸就这么屏住了,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走向她。
那个女子好像也注意到了我,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转过身来。
我顿了顿,有些迟疑不定。到底该不该走向她。
她笑了。我不知为什么,她明明背对着我,但我知道她笑了。
我看见她向右侧身,伸出手去,右手。不很白但是纤柔,东方特有的温婉神韵。手上有一只玉镯。
我愣了一下,我觉得我应当想起什么,但是回忆只在心中打起一个小波浪,又被暗流压了下去。
她跟着向右微微侧头,向前俯下身去,腰肢款款。我不禁想,她是在跳古典舞罢。优雅地含羞。
但她只是伸手轻拢住一朵牡丹,如云黑发散下来,隐约看到了她的半张脸。唇瓣水润莹莹,抹了一层花露么?嘴角轻抬,是很高兴罢。贝齿露了出来,整整齐齐,像排列好的一颗颗珍珠。
我看不清她的眉眼,也不觉得她会长得多么惊艳。但是她那抹笑意,无来由的让我看到了春天。我想微笑,鼻子却酸了。
我不知为什么。
梦醒了。我仰面躺在床上,发神。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子我见过的。我梦里见过,现实中也见过。
她是我亲爱的,逝去的奶奶啊。
我坐起身来,看见白纱窗帘被风吹的微动。窗边,深红酱色的木桌上,那张镶在框里的黑白人像温柔地看着我。两旁是白瓷瓶插着的布花,姚黄赵粉,大抵是牡丹罢。
附:致我亲爱的奶奶,她已经逝去了一年。家里一切安好。姐姐已经工作,很辛苦,但是还是忍下来了,希望一切会更好。
开始喜欢看窗外鸟儿飞过。常常悔恨自己没有好好待你。晚上枕泪而眠。望你来世一切都好,能够找到爷爷。如可能,希望能再见你,道一声对不起。纵使无用。纵使相逢应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