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沅握着鸳鸯壶的手腕突然翻转,将整壶梨花白泼向沈翊眉心:"将军可知这酒里泡着什么?"她晃着空壶轻笑,"是你那宝贝妹妹大婚时剩的合欢花。"
沈翊的玄铁护腕撞碎酒坛,却在琉璃碎片中精准捏住她下颌:"谢大小姐的舌头..."他忽然舔去她唇畔酒渍,"...比诏狱烙铁还烫。"
谢清沅顺势勾住他脖颈,将人拽倒在满室鲛绡帐中。当后背撞上冰凉的鎏金妆奁时,她突然摸到件冰凉滑腻的嫁衣——正是二十年前沈氏女被赐死时穿的素纱单衣。
"将军这待客之道..."她抖开嫁衣披在肩头,袖口南疆绣纹在月光下泛起血光,"...倒比三殿下的刑房雅致。"
沈翊瞳孔骤缩,错金刀劈出的寒光却斩断了谢清沅腰间玉带。她踩着满地狼藉旋转,嫁衣下摆扫翻九连枝灯台。火焰顺着鲛绡蔓延时,突然爆开的火星竟在空中拼出巫蛊案死者的名讳。
"沈将军的见面礼..."谢清沅将燃烧的嫁衣甩向屏风,"...可比裴昭送的胭脂够劲。"火光中显露出双生女婴的画像,笔触竟与太子私藏的《伽蓝志异》残页一致。
沈翊突然擒住她脚踝拖回榻上,掌心覆住她心口胎记:"谢小姐的心跳声...和家妹咽气时一般动听。"他指腹摩挲着嫁衣领口银铃,"这衣裳本该在坟里烂成灰,就像你们谢家..."
谢清沅的银簪抵住他喉结:"就像你们沈家当年把巫蛊案卷宗..."她突然翻身压住他左臂,"...藏在这件嫁衣的夹层里?"
更漏声突然凝滞。沈翊腕间青筋暴起,却见谢清沅用酒水润湿嫁衣内衬。褪色的血书逐渐显形,竟记载着当年钦天监伪造星象的全过程。她指尖划过"双月凌空"四字,突然嗤笑出声:"原来将军是怕我抢了令妹的冥婚名额?"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二十八个酒坛顺着屋檐滚落。谢清沅拽着沈翊跃上房梁时,嫁衣广袖缠住横梁机关。当整座阁楼开始倾斜,她突然将血书塞进空酒坛:"劳烦将军陪小女子演场戏——"
沈翊尚未反应,谢清沅已撕开嫁衣纵身跃下。她裹着破碎的鲛绡在月华中起舞,腕间银铃与坠落的酒坛同频共振。当最后个酒坛砸碎在青砖地,流淌的酒液竟汇成南疆地图。
"这曲《霓裳碎》可入得将军耳?"她赤足踩在地图上的"昭"字处,"当年令妹是否也这般..."话音戛然而止,沈翊的披风突然裹住她周身。
浓重的血腥气中,谢清沅摸到他后背狰狞的鞭伤——每道伤痕都精确对应巫蛊案死者的处刑方式。沈翊咬破她耳垂低语:"谢小姐可知,你此刻裹着的...是本将的裹尸布。"
更鼓声撕破夜色时,谢清沅突然将染血的耳坠弹向屋脊。暗处传来三皇子侍从的闷哼,她趁机扯落沈翊的护心镜:"劳驾将军转告太子..."镜面反射的月光照亮祠堂匾额后的密匣,"...他藏的合卺杯里,泡着双生蛊的尸油。"
沈翊的刀柄突然弹出暗格,掉出半块刻着"沅"字的长命锁。谢清沅瞳孔骤缩——那锁片的花纹,竟与她周岁时被劫匪夺走的一模一样。
"谢大小姐的戏..."他将长命锁按进她掌心,"...可比裴昭唱的《摇篮曲》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