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村,有一个九旬老太太,她心脏不太好,喜欢打麻将。人们嫌她耳朵聋,跟她说话费劲,都不愿意跟她玩儿。只有三缺一的时候,才邀她玩儿。
有一次打牌,老太太快糊了,而且是个大糊。她非常激动,嘴唇哆嗦,手也哆嗦起来。
人们一看这情景,怕出事受牵连,玩完了这把,就散了。以后再也不敢跟她玩牌了,远远地看见她来了,自动解散,到别处去另组牌局。
打不成麻将,老太太就柱着拐杖满街溜达,看到人就说一会儿。她耳朵聋,却特别喜欢刨根问底,说话还不着调。
前年的一天,我到超市买东西,回来在街上遇到这位老太太,她拦住我笑嘻嘻地问:“你婆婆妈怎么样了?我听别人说她活不了几天了,是么?”
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心里非常恼火,就算婆媳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是一家人,要你这么咒她?我冷冷地甩了一句:“没事,我妈好着呢!”说完,拂袖而去。
这个老太太好像不知道人们腻歪她,谁家都去,进门坐不了几分钟,又走了。
她家和堂婶家只隔一条小街,这老太太就常往堂婶家串门子,一天四五次。有次小便,到厕所一看,有个坐便器,她就坐上去了。
出来后,老太太羡慕地说:“你们家的这玩意儿真好,省得蹲下了。”
堂婶如厕时,发现上面的垫子都湿了,只好换下来,心里埋怨:“也不坐正了!”
那老太太去馋了,再去厕所,堂婶就吓唬她:“别进去了,里面有俩大马蜂窝,让他们给捅下来了!里面一屋子马蜂!你进去就蛰死你!”
老太太信以为真,不敢进去了。过了两天,又去了。一进门就问:“那马蜂走了么?”
堂婶说:“没有!里面好多马蜂呢!你想坐那个,让你儿子给你买个啊。”
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听见,她聋得实在厉害。
老太太不睡午觉,吃完饭就出来溜达。周围的人家有睡午觉的怕她打扰,都插门。她拧不开门就用拐杖敲门,这家敲几下,那家敲几下,一个中午能敲好几家。
堂婶也睡午觉,就插了门睡,谁知这天,堂叔一点多就醒了,出去打麻将了。一会儿,那老太太去了,拧开门,进屋把堂婶叫醒了,说了几句话,坐了没二分钟又走了。
堂婶没睡好,弄得头蒙蒙的,满心不痛快。出来关门,一看可气坏了:因为初冬天冷了,堂婶把纱帘摘了,老太太进来出去也没随手关门,中午暖和,苍蝇正活跃,飞进来一屋子。
要说尊敬老人是应该的,可是,对这位老人,我实在是尊敬不起来!总这样不着调,不知道她的儿子媳妇心里是个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