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之后,桐越和良遥一起乘机回到杭州,一路上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仅限点头摇头,没有一个字,桐越尽量不去接触良遥的眼神,良遥见他无语,也不再盯着他看。良遥母亲见女儿这样回来心中很是不满,桐越稍稍解释了一下,留下一些补品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个微信都没有。
养伤变得很难熬,良遥每天望着窗外的车流像河流一样从脚下流淌而过,心中始终是巨大的空洞无法填满,像是被谁抽离了灵魂一般,整日恍恍惚惚,平日里喜欢的事都提不起兴趣。良遥常常拿着手机,瞪着屏幕上桐越的号码发呆,她无数次想按下那个拨出键,却始终没法下决心,她一向是那么骄傲的姑娘,从来没有低过头,她恨自己这个样子。和路洋分手之后也没有如此失魂落魄过。
良遥啊良遥!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又不是没失过恋!至于吗?你那些清高冷傲都哪儿去了?这世界上你离开谁都可以活,而且你一向活得很好不是吗?
可是,这种心被撕成碎片的感觉到底是哪里来的呢?怎么就这么疼呢?比任何伤口都疼,为什么?明明已经麻木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难以忍受?
良遥又一次想给盈兰打电话,从前她难过时,总还有一个盈兰会第一时间出现,听她诉苦,给她出主意,可是现在,她却不能找她,她应该已经和路洋结婚了吧?需要人家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好久没联系了,不需要人家的时候,就忘得一干二净,良遥突然意识到,对于盈兰来说,自己这个闺蜜也是够糟糕的,可是盈兰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良遥奇怪自己为什么对盈兰竟然已经没那么强烈的恨意了,对路洋也似乎早已释然了,这很奇怪不是吗?
一天深夜,良遥做了一个梦,梦中,华光璀璨,歌舞升平,人人脸上热情洋溢,似乎是谁的婚礼,良遥穿着那件美丽华贵的羽毛婚纱,独自穿梭在人群中。突然,周围全部变成黑暗,舞台中间的聚光灯下,新人登场,全场爆发掌声,良遥才看清,那新郎不是路洋,而是桐越,他穿着礼服,深情款款地来迎接他的新娘,良遥正欲踱步,身旁却走过一位身着羽毛婚纱的少女,那女孩与桐越相拥在一起,交换了婚戒,满脸幸福,看向良遥,是爱莎!良遥吃了一惊,是桐越和爱莎!这时良遥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简陋到寒酸的衣服,根本没有婚纱,披头散发,如同一个乞丐。所有的人都围着她嘲笑,指点,一切天旋地转……
良遥从梦中惊醒,发现枕头已经湿了一片,全是泪。
傍晚,良遥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竟然是路洋发来的。
“良遥,我要结婚了。我想了很久,还是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如果你愿意赏光的话。”
良遥看着这条信息出神,心中黯然,仿佛一盏昏昏欲睡的旧灯,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能量,消无声息地熄灭了,它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瞬间消失了,黑暗席卷而来。
拆掉钢板后,良遥打扮一番,独自一人去赴宴。
婚礼的现场和梦中一模一样,良遥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落寞。
当音乐响起,婚礼开始,良遥看向台上,大半年不见,路洋没有太大变化,还是那样的彬彬有礼,优雅帅气。路洋在人群中发现了良遥,冲她浅浅一笑,眼神中似乎藏着很多内容,良遥报之衷心的会意,也莞尔一笑。无需多言,良遥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遗憾,只是感喟,人生匆匆,过客无数,良遥只有一个,路洋,也只有一个。也许是我们把这条路走得太长了,长得没能抵的过时光。
新娘挽着父亲的手缓缓走向路洋,盈兰啊,好久不见了!你终于修成正果了,所有的前尘往事都随它去吧。
可是,当新娘转过身时,却不是盈兰,而是另一个女孩,端庄静秀。良遥吃惊不小,今天的主角不应该是盈兰吗?
婚礼结束后,路洋将新娘带到良遥面前,“良遥,真感谢你能来。这是米娅,米娅,这位是良遥。”
新娘友善地和良遥握了握手,“你好!良遥。以前听路洋提起过你。”良遥也笑着说:“你好!祝福你们!”路洋让米娅跟别的客人去敬酒,米娅顺从地走了。
路洋对良遥说:“真感谢你能来。良遥。米娅说想见见你。我也觉得咱们之间也都翻篇了,只要你不介意,咱们还是好朋友的,是吧?”
“路洋,你现在的生活很好,米娅是这么好的女孩,你应该把所有的一切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不是吗?”良遥说。
“这个,当然,当然。”路洋摸摸额头尴尬地笑笑。
“可是,路洋,盈兰呢?你不是应该和她在一起吗?”
“我们半年前就分手了,她好像又去了国外,一直没有联系。良遥,我和盈兰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良遥打断他:“路洋,都过去了,好吗?我很感激你给过我的一切,现在,你的新生活在那儿,”良遥看向远处的米娅,“别辜负了她。”
路洋点点头。“良遥,你……你去看看桐越吧。”
“你怎么知道桐越?”
“你忘了,我们去日本的时候,我和桐越就成了朋友。虽然联系不多,可还算关系不错。前段时间他却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他喝酒,那天他醉得很厉害,你还是去看看他吧。这些日子我太忙,他应该已经不成人形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良遥说完,摆摆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