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途经商场电影院,儿子被香气四溢的爆米花吸引,嚷嚷着要吃。爱人便给她买了,付款时才知道四十五元一桶。望着儿子抱着一桶“天价”爆米花,不停地往嘴里塞,嘴里还不时发出‘好吃、好吃’的赞叹声,我脑海中浮现出了我儿时吃爆米花的情形。
小时候,每逢农闲时间,村里就会来一个做爆米花的大爷。印象中,他挑着根扁担,一头挂着个黑乎乎像大炮一样的爆米花机,一头挑着火盆、凳子、铁棍及一个收集爆米花的容器。到了村里,在村中间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放下扁担,与主家打过招呼后,就支起摊子,准备营业。第一锅,往往是为主家免费做的。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向各家小孩子们发出了邀请,随即,村里就热闹开来!
对于大多数八零后农村孩子而言,爆米花无疑是很好的零食了。因而,每次做爆米花的大爷来,孩子们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听到那声巨响后,我飞一般跑去打探消息。确认后,兄妹三人一起缠着母亲去做爆米花。母亲同意后,我们仨开心地手舞足蹈,又连忙提着竹笼,去屋檐下拾柴火,爆米花得自备烧火的木柴。而母亲则是舀好两碗尚好的玉米粒,用钥匙打开木柜的锁门,拿出一个暗红色木质的化妆匣,取出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展开后,数好几粒糖精,放入玉米粒中,我们四个人便开开心心的去做爆米花了。
来到现场,早有人开始排队了。我们把盛放玉米粒的碗放进竹笼里,把竹笼放在一字排开的队伍后面,开始等待。大人们来后,三三两两开始聚在一边闲聊,这里成了孩子们的快乐天地。我们围在两边,看着那个像大炮一样的爆米花机被架在火盆上烤,一旁的大爷不停地摇动着手柄,手柄中间还有一个像机械表一样的计时器,指针在不停地转动着,我们的眼睛也跟着他不停地转动。几分钟后,大爷大喊一声:“好了,快让开”,我们呼的一下起身,作鸟兽散。在不远处,我们猫着腰,背对着大爷,捂住双耳,胆大的转过头去,看着大爷把爆米花机的锅头一头伸进一个像巨蟒一样的神器,那神器开口处是用黑色轮胎一样的东西做成的,细长的部分则是用两三个面袋子缝合在一起的。大爷用一根铁棍儿卡进锅头的一个地方,用力一扳,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空中冒出一股白色的青烟,空气中便散发着爆米花的香味儿。大多数的爆米花都进了那个长长的面袋子里,还有一些活泼分子,逃散出来,落在了周围的地上,我便一哄而上,去捡那些落在地上的爆米花,边捡边捡往嘴里塞,嘴里塞不下了,就撩起衣角,往里面放。那会的我们,捡的开心、吃的快乐,玩的满足。
每家爆出爆米花后,盛在自家的簸萁里,让周围的人抓着吃。大人们象征性地抓几个,而我们则将浑身力气都使在两只手上,朝那数不清的白中斑驳着金黄色的爆米花抓去,转过身就往嘴里塞,如同饿了数日的猛虎,扑向了刚刚出生的小羊羔。
爆米花做好后,大人们陆续回家了,唯独我们这些小孩子,从头守到尾。当然不仅为了看,更是为了吃,为了玩为了乐。每次爆米花大爷来村里,对我们而言,如同过年一样,从一开始玩到天黑,玩到大爷收拾东西回家,我们才极不情愿地各自回家。
那时的快乐是纯真的,是无邪的,又极其容易满足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小小的爆米花足以带给我们无限的欢乐与幸福。而现在的我们,时常面对丰盈的物质,却味同嚼蜡。不仅仅在物质方面,在精神世界里,我们犹如风尘仆卜的西西弗,受诸神的惩罚,一次次将滚落的巨石推向山顶,在即将到达山顶的那一刻,又跌落山谷,又重新开始推石头上山。这日复一日的劳作,其中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也许意义本身就是意义吧!可那是西西弗的意义,而我们每一个人呢?不妨扪心自问,答案在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