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常春兰站在莫非面前,开口问道,你真的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吗?
莫非说,医生说只剩一个月了。常春兰沉默了很久才说,这一个月留给我和小风吧,如果你不在了,以后,即使小风会有继父可是却永远地失去了爸爸。剩下的这一个月让我陪你吧,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去做。
莫非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说,你带小风走吧?然后给他找一个好爸爸,不要像我。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稚嫩的童音,小风不走,小风不走,爸爸不要小风了吗?钟翠云领着小风走进来。
莫非说,爸爸没有不要小风。爸爸给小风把妈妈找回来了,以后妈妈会一直陪着小风,以后小风就长大了,长大以后小风会上小学上初中,以后……说着他开始哽咽。小风像是感觉到莫非的悲伤和无奈,正要扑向莫非的时候。
常春兰在孩子面前蹲下来说,小风,妈妈以后会一直一直陪着小风。这是和莫非离婚后第一次在自己曾经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面前说自己是妈妈。
孩子泪眼朦胧地望着她,并没有伸手去抱这个自称是妈妈的人,反而怯生生地退到莫非的床边,爬上床钻进莫非的被子里,哭着说,小风以后会很听话,听奶奶话,听爸爸话,听阿姨话,爸爸不要送小风走。
莫非抬手抹泪,掀开被子,然后示意常春兰将他抱走,常春兰去抱,孩子大哭,拍掉常春兰的手,钟翠云见状,才说,小风乖,那先和奶奶回家,爸爸明天就回来了,好不好?
莫非心里不是滋味,将他抱在怀里说,小风乖,那不是阿姨,是小风的妈妈。
孩子还是一直哭,无论谁去哄也无济于事,在他心里是爸爸不要他了,常春兰在旁边抹泪,无计可施,她可以在公司说一是一,可是这一刻作为一个妈妈,却无比的挫败,终于,小风哭累了,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莫非才对着常春兰说,待一待他就会和你亲近了……
黄芪和小溪一起出医院的时候,小溪试探的问,你知道常春兰是莫非的前妻?黄芪脚上正要踩油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将手刹重新放回去,你知道了,小溪说知道了。
黄芪接着说,那天想跟你说的,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后来就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还记得我生病的那一次你给我带了伞我却淋湿了那次吗?那天莫非来找过我,然后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关于你,关于他,关于你们,关于常春兰嫁给他后又离了婚的所有事情。
小溪迅速地在脑海这座记忆的城堡里寻找关于那天所有的事情,她特意做了他喜欢的红烧肉,他却没回来吃,明明带了伞回家的时候却淋湿了,那样湿漉漉地抱着她不送手……
他继续说,那天见常春兰是因为我的私心,我不想让你去陪着莫非,你若照顾他,到最后,你的心里上会承受不了,若是你不去照顾他,我怕你以后会内疚,那几天其实你很纠结,不想离开我,又不想让莫非一个人,我才想了这个办法。
况且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纵使他和亲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下这短短的一个月,却是弥足珍贵的。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们只能满怀敬意的看待生命,心理学大师罗杰斯曾经说过,当看着日落时,我们不会想去控制日落,不会命令太阳右侧的天空呈橘黄色,也不会命令云朵的粉红色更浓些。我们只能满怀敬畏的望着而已。
小溪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了,才说,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吧,所以才会淋得湿湿的还喝了酒,也没有力气去洗澡,说着伸手去抱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莫非为什么要给你讲那些过去的事情,可是对我而言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也没有任何再去挖掘的意义,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在你身边,很安心,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去接纳过去,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未来。
对不对?还有就是我没想回去莫非身边。你也不要把我推给任何人。以后,我在你身边,你在我身边。
黄芪让她看着自己,随后伸手将她抱紧,说你是我的小人鱼,我怎么舍得把你推给别人,明天半夏就要嫁人了,我们今天回家看看吧?
小溪问了句秦爷爷今年去世的没关系吗?
黄芪说秦爷爷是喜寿没关系的。小溪说好。黄芪这才开始重新发动车子,因为不是行车高峰也不是节假日,从高新到北郊除了边家村一路都很畅通,小溪还戏谑不管在哪里走的多顺多快到了边家村总要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