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水 （文字来源原著）

在去外地的火车上，6个硬卧只有我和对面的学生妹，空气异常沉闷，想找她聊会天，却见她插上耳机，闭着眼睛，陶醉感十足在听歌。离得再近，也只是雾里看花的陌生人。

于是，重温了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

这是一个封建大家庭里妻妾为争宠夺权，勾心斗角，自相毁灭的女性沉沦史。巩俐饰演的女主——颂莲，从一个蓝衣黑裙，一脸清纯的大学生模样，嫁入陈府不到一年，便在这个封建大家庭中煎熬折磨，最后疯掉。封建大家庭里的奇葩规则，种种不堪，直接吞噬了如花似玉、清纯活力的颂莲。

观影下来，阴郁颓废。当我看过原著，顿觉张艺谋改编相当温和，殊不知苏童笔下的那些文字，更让人触目惊心。

1、妻妾争宠，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颂莲，19岁，本是一名大学生，但随着经营茶叶生意的父亲破产自杀，家中经济困顿，在做工和嫁人之间，她选择了嫁给50岁的有钱人陈佐千。傍晚时分被4个乡下轿夫，用一顶小轿抬进了陈府的花园后门，成了陈佐千老爷的四姨太。

一入侯门深似海，其中恩怨伤断肠。

就如老女佣宋妈说的，陈老爷娶大太太毓如时，胸前佩了一个大金片，娶二太太卓云时，大金片换成了小金片，娶三太太梅珊时，只是手上各戴几个戒指，而娶四太太颂莲，什么也没有，就连初进陈府的宴席，都赶不上陈老爷为儿子飞浦接风的宴席气派。

形式上的了草度，注定颂莲卑贱的命运走向。

颂莲年轻漂亮有活力，陈佐千自然对她宠爱有加。在其他三个妻妾间，大太太对颂莲不感冒，三太太梅珊个性张扬自我，刚见面就给颂莲一个下马威。只有二太太卓云热情招待了颂莲，颂莲很快称卓云姐姐。

只可惜，见人笑哈哈，表面仁慈，实则心狠手辣，说的就是卓云。

颂莲以为丫鬟雁儿偷走了父亲留给她的遗物——箫，去雁儿住处搜查，却发现卓云授意雁儿，利用巫 术诅咒自己。次日，当卓云央求颂莲帮她理发时，心有怨气的颂莲狠心剪破了卓云的耳朵，疼得卓云哭天喊地。三太太梅珊心知肚明，“我要是恨谁也会把她的耳朵剪掉，全部剪掉，一点不剩。”

如果换成梅珊，卓云的耳朵必被她齐根剪断，因为梅珊更恨卓云。

当初，梅珊和卓云差不多同时怀孕，面慈心狠的卓云，偷偷在梅珊饭食里放堕 胎药，差点致她流产。临近生产，卓云想要生在前头，不惜重金买进口的催产针，只是，生孩子这种事不全在人的掌控之中。梅珊的孩子，还是比卓云的孩子早出生，而且是个男孩。

用尽心机的卓云，到头来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民国作家萧红说，“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

女人如衣。在男权社会，女性只是男人的玩偶，他们的尊严很大程度上来自男人对她的宠爱。就像《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张艺谋的改编：陈老爷去哪房，哪房就可以点红灯笼，这房女人可以享受“锤脚”的待遇，可以拥有“点菜”的特权。

作为封建家族里的三妻四妾，为了实现被宠爱的目的，她们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以残害同胞为代价，何其悲哀。

2、争宠不得，滋生不道德的伦理关系

三太太梅珊曾是当红戏子，心思单纯，热烈奔放，她曾对颂莲说，如果陈佐千超过5天不去她房间，她就要找别人，因为她守不了活寡。

颂莲新婚，梅珊便毫无顾忌，借口病重，召回了正待温存的陈佐千。

在陈府沉闷的环境中，梅珊是个特殊的存在。她恣意洒脱，不管白天黑夜，放开喉咙想唱就唱。除此，她还爱在房间召集人搓麻将，颂莲就是在和她玩麻将时，发现她和高医生的不正常关系。

高医生，陈佐千家里的“御用医生”，陈家瞧病都叫她。

颂莲的第六感比较准。她摸着麻将，冷眼旁观梅珊和高医生的眉目传情。当颂莲弯腰拾牌，看到牌桌下梅珊与高医生四条腿紧缠在一起。颂莲惶恐，这梅珊活得也太张狂了。

陈佐千刚过50岁生日，便得了暗病，自然不能满足精力旺盛的年轻妻妾。梅珊和高医生的来往，更加频繁。

冬天头一场大雪刚过，梅珊打扮得容光焕发，准备去城里约 会高医生，被二太太卓云带人抓个现形，当晚便被“投井自杀”。

梅珊与高医生的事，也许就像影片所演：生日那天，颂莲喝高了酒，委屈撒疯时无意将梅珊的秘密说出，被卓云坐收渔翁之利，借机处掉了最强争宠对手梅珊。

同样，在陈家得不到温暖的颂莲，与大太太之子——飞浦，保持着不该有的默契。

这种默契背后，是颂莲的饥渴，尤其在陈佐千得了暗病以后。

颂莲越来越意识到，在陈府，女人是没有尊严，被人豢养的猫或金鱼，她厌倦了妻妾间的争宠夺利。但梅珊告诉她，作为妾，如果不能为陈家生儿育女，以后只剩下苦日子。

随着陈佐千的冷淡和无能，颂莲的怀孕变得可望不可即，她愈加焦虑烦躁。如果没有孩子，在这陈府，她便是一片孤零的浮萍，无依无靠。

如果当初颂莲和少爷飞浦间，纯粹是孤独灵魂的相吸，并未越雷池之举，但生日那天，颂莲的举动却突破了界限，也许，她想借飞浦有个自己的孩子。

她眼睛里有种激情在澎湃，借着酒劲，双腿紧贴飞浦，但理智的飞浦却拒绝了。飞浦说，这样不好。当然不好，一个是少爷，一个是父亲的妾，纵使再喜欢，这是一种不伦之恋。

在这种封建大家庭，女人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成了男人能力和权利的象征，男人的妾甚至比少爷都小。当老爷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年轻的心灵相撞，相吸，发生故事稀松平常。妾与少爷不合礼数的恋情，是封建大家庭中难以抑制的毒瘤。

3、情感孽债，滋生不正当的婚恋取向

奥地利作家茨威格曾说：“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当男人视女人为玩物，不停纳妾时，妻妾间争宠夺利的残忍，往往殃及下一代的心理健全。

飞浦，作为陈佐千的长子，因自小目睹姨娘间的争风吃醋，他愈加谨小慎微，甚至拒女人于千里之外，视女人为洪水猛兽。

飞浦从见到颂莲的第一眼，觉得她与她们不一样，但同样他是拒绝颂莲的。

原文这样写道：

飞浦就用手搓着脸说，颂莲我喜欢你，我不骗你。颂莲说，你喜欢我却这样待我。飞浦几乎是哽咽了，他摇着头，眼睛始终躲避着颂莲，我没法改变了，老天惩罚我陈家世代男人都好女色，轮到我不行了，我从小就觉得女人可怕，我怕女人。特别是家里的女人我都怕。只有你我不怕，可是我还是不行，你懂吗？

像飞浦一样从小怕女人，还有当地丝绸大王顾家的三公子。于是，他们惺惺相惜，成了一对寸步难离的同 性相 恋者。

其实，封建大家庭中，不管是妻妾相处是否融洽，这种同性恋倾向常常存在。比如张恨水《金粉世家》里金燕西的三哥金鹏振，他的母亲金太太是金府绝对的女主人，父母感情也不错，甚至，他和王玉芬的夫妻感情也很不错，但他背地里却养了一个男戏子，并接受该戏子的同恋感情。

同 性倾向，可以说是封建三妻四妾大家庭里一道独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