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第二次离开,是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小镇,在一家山寨“麦当劳”的炸鸡店,做了6个月的营业员。
她说,她那时候特别想写一个故事,每天脑海里面浮现的都是故事中的场景和人物。
她写的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女人偷偷地乘坐火箭去了宇宙,跑到一个又一个的星座溜达,她会摘很多星星回来,给那个寻找着她的男人——他找遍了地球都没找到她,原来她是去了宇宙。
白天她就在店里面一边用油炸鸡腿,一边构思着故事的内容,晚上回到租住的那间小房子里,就开始写故事。
故事中,每个星座的人都很奇怪:
御夫座的人喜欢修桥,星球与星球之间通过桥来相互链接,那里的桥被建成千奇百怪的形状,上面装饰着各式各样的灯光,远远地望去,霓虹闪烁,光怪陆离。
英仙座的人喜欢天妇罗,不管吃什么,都会用面糊了放进锅里油炸。而且,他们炸的天妇罗糊的面很厚,吃之前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甚至连制作者都看不出来,充满了未知的惊喜。里面有可能是虾仁配鱼籽,牛肉配生菜,也有可能是巧克力配韭菜这样的黑暗料理。
天琴座的每一个星球都是一台巨大的竖琴,星球上的居民平日里所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练琴,另外一件就是把这台巨大的竖琴清洁干净。只有最厉害的琴手,才能获准在每天的傍晚弹奏这台星球之琴,那短暂的几个小时,整个天琴座所有的竖琴都一同奏响,乐声响彻了整个宇宙。
而落落,也随着故事中的主人公一同惊讶,一同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
她在卖炸鸡时,遇到过一个话很多的男顾客,他每天中午都会过来点餐,每次点完炸鸡,在一旁等着的时候,都会自顾自地说一大堆话,比如今天哪个国家战争又死人了,这几天科学家又有了什么新发明之类。
落落一开始还以为这个顾客是在跟她说话,还应了几声,结果这哥们儿一看有人回应,越说越起劲了。被“折磨”了几次之后,落落发现,他完全是自言自语,不用管他就好。
但有一天,落落却发现,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很安静地在那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当他又恢复了“话痨”模式的时候,落落才知道,原来前一天是他外公逝世的日子。他小时候是由外公带大的,而他的外公视力不好,每天都让他说一下报纸上有什么新闻和趣事,于是他就慢慢地养成了这种自言自语的习惯。
对于昨日罕见的“沉默”,他是这样回复的:
“平时一直在陪外公说话,今天是他睡觉的日子,就安静点吧。”
就这样,落落的小说里面,又多了一个新角色——一个话痨机器人。这个机器人是女人在经过火星的时候捡到的,是地球发射的探测机器人。
当它完成了探测的任务之后,电力耗尽,就被人类遗弃在了火星,任凭风沙掩埋。
当女人将它修理好之后,由于它原本的设计是不会发声的,女人就加装了一个收音机到机器人身上,让它有了“说话”的可能。于是,机器人用它执着的唠叨声,陪着女人一起去往各个星座。
炸鸡店还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炸鸡店的员工才知道:每天晚上十点钟,炸鸡店准备关门的时候,员工们就会用纸盒装好剩下的炸鸡块,拿到后门。
后门已经有一群小孩子在等待着,他们都是附近村子的留守儿童,由家里老人照顾,大多面黄肌瘦,穿着大人的大码衣服。
店里面剩下的炸鸡,原本老板是允许炸鸡店的员工带回家当夜宵的,后来他们看到这群小孩经常来店里捡客人吃剩的“炸鸡”时,就决定把晚上剩下的炸鸡留给他们。
那群小孩子很懂事,还会制作一些简单的小礼物送给他们,比如用叶子做的书签,用秸秆编的各种小动物等。
于是,在落落的故事中,那个女人也开始了“幸运星计划”,在各个星座之间劫富济贫,惩治那些为富不仁的恶人,救助那些底层的穷苦人。
当那个女人准备回地球的时候,她帮助过的人们,为她造了一个星球:
一个不大的星球,在恒星的照射下映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上面有高耸的城堡、五彩缤纷的花园、葱郁的森林、一望无际的湖泊,就像一个世外桃源一样。
她是他们的“幸运星”,所以他们也送了她一颗星星。
遗憾的是,这个故事没能写到结局。
那天,落落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结果遇到了特别大的雷雨,她用来写故事的本子放在窗户旁的桌子上,全部被雨水打湿,里面的字迹都模糊一片,变成蓝色的彩晕。
就这样,女人去了这么远的地方,遇到这么多的星座,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没能回家,还没把自己精心采摘的星星给男人呢,故事就结束了。
不过,尽管错过了最想写出来的结局,落落却一直觉得,因为遗憾,这个故事,变得更加真实了。
“三个2带一个5!现在我只剩1张牌了,你们输定了!”钟瑜将四张牌重重地摔在桌上,右手手指来回地摩挲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经过长途跋涉赶到惠州的巽寮湾之后,我们组的小伙伴们休息了一会,换好衣服,便在附近的沙滩上集合,开始了海滨烧烤的度假生活。
“猴子”和我在倒腾着烧烤架,生火准备烧烤,柳芸芸在水台那边洗菜,而钟瑜、Jess和“大熊”则坐在那里斗地主。
“我猜你剩的是一张A吧?”坐在钟瑜对面的Jess撇撇嘴,直接丢下四张牌,一脸的无所谓,“炸了,四个3。”
钟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那一刻他的表情完美地诠释了“目瞪口呆”这个词语。
“你……你还有炸弹?”钟瑜仿佛见鬼了一样诧异。
“不光她有,我还有一个呢。”“大熊”说着,也抽出四张牌,放在了桌上。
“你们……竟然留着两个炸弹一直不炸!”钟瑜已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56789的顺子,三个Q带一个6,一对K,这些你肯定都要不起,那现在我也只剩一张了。”“大熊”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张牌放在桌上,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脸上却带着残忍的微笑。
钟瑜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沉默地看着,面如死灰。
“最后是一个9……好了,阿瑜,这把你输了,一共两个炸弹,我和Jess每人赢20分,你现在已经……哇,已经负一百分了。”
一听到负一百分,我们全部人都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钟瑜。
“愿赌服输!”钟瑜将手机和钱包放在桌上,站起身,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
“盘他!”
我们就像见到羊的狼一样,一起扑向钟瑜,抱头的抱头,抬脚的抬脚,一起抬着他往海边走去。
等到了海水已经漫过我们的小腿的深度时,我们便分成两组,分别拽住钟瑜的双手和双脚,将他来回地甩动。
“3,2,1,扔!”
倒计时结束之后,我们一起松手,将他甩到远处的海水之中,他整个人在空中“滑翔”了一阵,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叫声,然后落入海水中。那一声惨叫之凄厉,仿佛整个沙滩的人都能听见。
当然,钟瑜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被丢进海里的时候,还没有适应海水的冰凉。等到他后面几次被丢进海里时,他明显已经习惯了,在被甩出去的一瞬间,还摆出剪刀手的姿势。
一直到我们吃上烧烤为止,被丢进海水里的都是钟瑜,搞得后面大家都没兴趣来“甩”人了。
不得不说,虽然钟瑜玩游戏很菜,但他喝起酒来是真厉害,十几瓶啤酒下肚,面色不改,波澜不惊。
而“猴子”和我,才喝了五六瓶啤酒,就已经面红耳赤,有些头晕目眩了。
当然,最惨的是“大熊”了,没想到他这么一个魁梧大汉,喝完两瓶啤酒之后,就已经开始“飞翔”了:
只见喝多了的他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坐在椅子上划着“船”,当大家发觉到他的异常,投来关切的目光时,他甚至严肃地将手举到齐眉处,敬了个军礼。
毫不夸张地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拍了“大熊”划船的视频,Jess还直接做了个Gif表情发到了我们群里,也不管当事人第二天起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辉煌”的航海事业。
一直到我们吃饱喝足,回度假别墅的时候,“大熊”都还在在尽职尽责地做着水手的工作,与“大风大浪”进行搏斗。
要知道,这个200多斤的壮汉,哪怕我们五个一起上,都抬不动他。为了让他“启航”,我们只得配合他,一个个都假装船员,驾驶着我们的“宝船”,朝住的地方驶去。
于是那天晚上,巽寮湾的沙滩上,多了6个排成一条长队,一起喊着号子,动作整齐划一地“划”着一条不存在的船的人。
“阿澈,你小时候,有没有离家出走过啊?”
三年前,我和落落找了个假期,一起去海边玩。本来我俩只打算在沙滩上散散步,游游泳,中途却突然心血来潮,商量了一下,打算在海边一直等到第二天凌晨,看一次海上日出。
落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正用石头在沙滩上画画,她试图画出一个微博上的“狗头”表情,但由于画工太差了,完工之后看着像一头狗熊,脸胖得跟大饼一样。
问题是,画完了她还写上了“阿澈是混蛋”这几个大字,并且要我给她拍一张和这幅画的合影。
“有过一次,那次是和朋友骑车去了隔壁的县城。”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落落旁边,在沙滩上划拉出“落落是猪头”这几个字,“过去一共五十多公里,我们当时年纪小,骑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一个个都累坏了,就在那里找了个黑网吧,打了半晚的游戏,睡了半晚的觉,然后第二天又花了三四个小时骑回家……”
“哈哈,当年你们这群小屁孩,是为了什么才骑这么远的啊?”
落落倒是不介意我写的内容,仍旧示意我拿着相机,自己摆着姿势与这一幅图、两行字合了个影。
“都是因为一个小伙伴分享的‘秘籍’。那时候我们都玩一个网络游戏,这个里面打死怪兽会爆出不同的装备出来,而且有很小的几率会爆出非常好的装备。”
“这个我有印象,小时候男孩子是挺喜欢玩这些游戏的。”
“是啊,当时我们玩这个游戏玩了很久,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爆出那个极品装备,除了其中一个小伙伴,他可能是走了狗屎运,竟然爆出来一把极品装备,可把我们羡慕坏了。”
“然后呢?”
“他就说可能是因为‘地利’的原因,那个县城的网吧里面有很多人都爆出来过那件极品装备,在那里玩游戏肯定能过提升爆率。”
“于是你们就被‘骗’了,离家出走专门过去打游戏?”
“是啊,结果我们不光没爆出那个装备,还被家长知道了这件事。每个人都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被老师要写一千字的检讨,现在想起来还心疼那时候的自己。”
“哈哈哈哈哈……你们也是笨得可爱,这么多人离家出走,只要有一个露馅,你们都完了。”
“哎,这件事之后,我一直深信一个道理:‘人多必定坏事’。”我惭愧地捂了一下脸,问道,“那你以前有离家出走过吗?”
“有啊,是在高二的时候,那次特别搞笑。”
落落说着,嘴角上扬,眼睛弯起来,似乎一想到这件事就很开心。
“当时班上和我关系特别好的那个妹子叫做谭倩,她网恋了,和成都的一个大学生。那个大学生叫她过去玩,她其实特别想去,但又觉得太远了,有点害怕,就叫上我一起。”
“我当时也是闲的,脑子一抽,就答应她了。”
“但我俩都特别懒,连行程都没规划,只凭一个大概的方向,一放学就迫不及待地去汽车站买票出发了。”
“当时还没有直达成都的车,我们先到的是重庆,到的时候由于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没车了,得先在重庆住一晚上。”
“由于我俩没有身份证,住不了酒店,路边的那种小旅馆也不敢去,就找了个网吧,打算玩一晚上电脑,第二天在车上睡。”
“我当时也是傻,忘记自己是离家出走的了,还登陆了QQ,显示成上线模式。没多久就有个和我关系比较好的男生发消息,问我跑哪去了,怎么没回家,大家都在找我们。”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闹得有点大了,但隐约又有一种自豪感,于是便告诉了那个男生我们的计划以及现在所在的位置,并叮嘱他一定不要把这个秘密泄漏出去。”
“结果,他果然不靠谱,第二天早上我们还没走出网吧大门呢,就被连夜开车赶来重庆的家长们逮了个正着。”
“于是,我俩就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家长每天接送,不让出家门。”
“更搞笑的是谭倩的那个大学生男朋友,他真是个怂包,她爸那天给他打了个电话,吓唬他再纠缠谭倩,就来成都把他胳膊卸了,结果他直接吓得从谭倩生活中消失了。”
“后来谭倩一直埋怨我不该登陆QQ,而我一直埋怨那个男生泄漏我的秘密,相互间怨气很大。最后我和他俩的关系都疏远了,我也懒得交新朋友了,整个高三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过的。”
听到这里,我察觉到她有点难受,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拿出一条薄毯子盖在我俩的肩上。
就这样,我俩相互依偎着,望着漆黑的海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事,一直说到两个人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阿澈,阿澈……”迷迷糊糊地,我听见有人叫我,视线内却是一片白茫茫的亮光。
“阿澈,我们起来晚了,太阳都出来了,怎么办啊……”
这是落落的声音,是我们起来太晚错过了这次的日出吗?
“没事的,落落,不要紧……”我尝试着安慰落落,却发现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们可以下次再来看啊!”
我蓦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寂静,视线内光线很暗,只有窗外隐约透着一点微光。
昨晚的烧烤,我也喝了不少酒,把“大熊”送过来之后,没过多久我也睡着了,没想到还梦见了和落落一起去海边的情景。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很早,才凌晨4点多,正准备躺下继续睡,隐约听见房子外面传来一阵歌声。
我走到窗前往院子里望了望,看见花坛那边站了个人,但光线太暗了,认不出是谁。
我寻思这个时间醒了,反正也不容易睡着,干脆起来出去透透气。于是我打开房门,去洗了把脸,就趿着拖鞋望屋外走去。
“你如同银河一样惊艳而神秘
我抬头看见漫天的辰星
就仿佛直视着你的眼睛”
离客厅的门越近,歌声就越清晰,听这声音,站在院子里的人,是柳芸芸。
“我将一直沉溺
沉溺到底
如果死亡能重温
与你在一起的所有记忆
那请让我再一次
再一次拥抱你”
她轻声地哼唱着,在这个幽静的环境中,旋律里面透着一股幽静的悲凉和哀伤。
屋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很压抑,我推开门,清晨的空气带着些许清香扑面而来,心里一下子清爽了很多。
柳芸芸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着我,在熹微的晨光中,她的身影仿佛黑色的剪影一样,修长的轮廓是那么的鲜明。
“阿澈……”她说着,将烟放进嘴里,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她面容,五官的光影变幻,长发被风吹的四散飘动,“在陌生的地方,睡不习惯吧?”
“还好吧……就是做了个梦,醒了之后想出来透透气。”
“梦见了她,是吧?”柳芸芸倚靠在花坛的柱子上,说着,“我也是,做了个梦,一下子想起了他。”
“他……是你的爱人吗?”其实,关于这个“师父”,我了解得很少,只是根据她之前去阳台接电话时,我听见的内容,隐约有一些猜测。
“是啊,差一点他就成了我的丈夫了,就差一点……”
我听见她长叹一口气的声音,里面有不甘、埋怨和无奈混杂的情绪。
“差一点吗?”我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感受着它蕴藏的遗憾,似乎和我猜测的情况,是一样的。
“对,就在离婚礼还有三天的时候,他遇到了……意外……”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艰难地说出了那个词,“……我甚至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偏偏你不在了。
知道这件事情,我感觉胸口仿佛窒息住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抑郁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其实,这么多年了,我都一直觉得他还没有离开,我一回到家,就会发现他在等着我,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美好。”
她抽了一口烟,骤亮的火光中,我看见她的侧脸,影影绰绰的,是柔软而坚定的轮廓。
“我一直都给他的微信留言,发照片,发语音,发视频,告诉他我去了哪里,告诉他我遇到了什么好或者不好的事情,告诉他我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远方的海平面上,天空越来越亮,似乎所有的光都往一个点汇聚,将在那个点爆炸开来。
“我总希望他能看见这些,然后像往常一样笑话我……”
“但我知道,他已经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一直以来,我都只看见柳芸芸无懈可击的外表,其实躲在这个外表下面的她,内心有道伤口一直都在淌血,难以愈合。
“从他离开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已经只剩下黑白两色了……”她看着我,缓缓地说道,“但你不一样,阿澈。”
“你喜欢的人只要还活着,只要她过得开心,那这个世界就是五彩缤纷,充满期待的啊。”
“其实……还好吧,她都离开好几个月了,我也慢慢习惯了,也无所谓什么期待不期待的了。”我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也不能说习惯了吧,只是说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哪怕是做销售以来,认识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事,也总是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什么一样。
“你知道吗,阿澈,在坐车的时候,你睡着后,一直在念一个人的名字。”柳芸芸说着,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所以我知道,你今晚也肯定是梦见了她,才出来透透气的。”
“这样吗……”
我记得大话西游里面,菩提说至尊宝昏倒了之后,叫了七百多遍紫霞的名字,念叨了这么多遍她的名字,肯定是因为欠了你很多钱吧。
这时候,积蓄了很久的光线,也从海平面的尽头骤然爆裂开来,强烈的光一瞬间晃得我睁不开眼睛,视线内是一片炽烈的白。
好一会,依托着树叶的遮挡,我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看见熠熠闪光的海面,和橙色天幕映衬下,亮得无法直视的太阳。
“不错嘛……这个海上日出,咱俩没白等。”似乎是受这壮观景象的影响,柳芸芸的语调明显没那么沉重了。
“感觉这个日出就像昙花一样,把压抑了许久的光线,一下子绽放出来。”
那炽烈的光线,只持续了十来分钟,就慢慢回复到和寻常一样的亮度了。
“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看日出。”柳芸芸说这句话时,我才发现她双手一直紧紧地握在胸前,紧紧攥住项链吊着的坠子。
“他……在这里吗?”我指了指她手中的坠子,有点好奇。
柳芸芸点点头,用手打开坠子正面的薄盖,里面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相片,他眼神坚毅,五官硬朗,让人看了就有深刻的印象。
“现在我的愿望也比较简单,就是带着他,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去那些我们还没去过的地方。”她看着坠子里的照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怪不得师父平时过得那么轻松,大概是心境看开了吧。”我想到柳芸芸在公司里面,不管做什么,都是挥洒自如的样子。
“一旦这么想了,那些琐事就像是发生得离我很远一样,也不用太纠结了,慢慢处理总会弄完的。”柳芸芸说完这些话,仿佛卸下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某一块石头一样,话语间轻松了不少。
爱情其实就像是一场赌博,大多数人往往不敢下注,他们更愿意选择观察对方的反应,再做决断。
但柳芸芸是那种从一开始,就选择了All in的人,她不会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已经做出的选择,总会有注定的结果,即使结果是令人沮丧的,也请不要后悔做出的选择,而是尽可能地考虑,如何将结果变得更有意思一点。
“师父,你说得对,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除了结果之外的一切,都只是冗杂之物,不用太过在意就好。”
我总算明白了,落落离开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沉溺的这个状态,其实是无所谓好与坏的。
记住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而忘记一个人,鬼知道要多久。
就像你走之后,千言万语,都绕不过你。
而其他的所有,都只是生活的插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