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今天是第八天,吴荣医生告诉我今天转区。今天的天气与阳光非常好,惠风和畅。金灿灿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可是我却不触景生情。我的心情不怎么好,因为昨天护士骂我和对我态度差的事,我本身就是个心灵脆弱的人。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我看到个性男的黑眼圈和眼袋,我知道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而且铁链锁着他的手应该很疼。护士解开他的铁链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腕满是紫色的淤青,这还没完,护士又绑回去了,只不过这次绑宽松一点而已。
查房的时候,易方玉,我的主治医生陈朝耿和院长来了。因为天气好的原因,可以看出易方玉和陈朝耿今天的心情也特别好。
“院长。”看到院长,我真想哭,因为这昨天浴室洗澡的事。可是看到院长,我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想抱着院长哭,我想抱着院长哭......”我就这么直白的跟院长说,
“不不不。”院长难为情的推开我说,院长对此也疑惑不解,但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不就是昨天被护士骂了吗?是我内心太脆弱罢了。院长很忙,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院长走后,我看到易方玉和陈朝耿在用一种很专业的方式看病人。我对易方玉说:“之前我一直以为康宁医院都是一群庸医,不知哪里找来的中专大专生。但是现在看到你,我开始有了不同的看法。”易方玉笑了说:“我们都是小学学历。”
这时陈朝耿医生突然搭着易方玉的肩膀:“等你下去,我和易方玉一起去看你。”
“你别来,易方玉单独来。”我对陈朝耿还是有一些介意的。他给给我安排打镇静剂害惨了我和说送我食物又没送。
这时,我看到易方玉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有一些字,我本来想看,“这个不能给你看的。”易方玉说,切,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发小脾气了。
“我想要一个心理医生,可是康宁医院没有心理科。我想申请一个心理医生,不然要考虑下转院。”
“我觉得我来这里被打了镇静剂和吃了药,头脑已经清醒很多了。”
“那你知道你父母为什么把你送来这个医院吗?”易方玉问,用最老套的话以评估我精神正常了没。
我顿时哑口无言,张口结舌,刚才不挺能说的吗?现在话到嘴里又梗塞。
易方玉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父母不爱你吗?
“我父母……让他们去死!”易方玉和何清娟护士用稍微惊讶的眼神看了我一下,我想到我父母又把我送来这种鬼地方,我想起他们对我说的那些恶意的话,和做的那些伤害我的事。我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
“别哭啊,钰洁。”欧桂炫开始安慰我。
“别哭啊,看到你哭我也想哭啊。”欧桂炫给我一些纸巾擤鼻涕,可是欧桂炫没有太多纸巾,于是个性男也给了我一些纸巾。
我就坐在凳子上哭,那个厨房护工一直在色咪咪的盯着我看,本来我还不想那么快转区,不想离开我的朋友们,现在我没有留恋了,“快点转区吧。”我哭嘁嘁的说。
我真想抱一下欧桂炫,作为安慰,但是欧桂炫有些难为情的说不行,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保安,他也不好意思抱我。大黑保安带着恶意恶狠狠的说:“等到她下去以后就没有男人了。”为什么把我想成那样呢?
一位护士姐来接人了。我还在哭,我在大厅里脱外套,结果护士姐急了,还以为我要在大厅里换衣服呢。但我只是想脱外套而已,里面的衣服不可能当着一群男病人换。
于是来到病房里脱。出去后我跟欧桂炫,林伟国,还有个性男和其他病人们依依不舍的告了别。就跟护士姐下楼了,下到一楼后,我看见了易方玉,我对易方玉大声说:“易方玉,你必须得来看我。”
我还在流眼泪,今天天气这么好,阳光如此明媚,迷人耀眼,为何我却如此伤心流泪。到了一区,护士先打开大厅的门,你可以看见里面的病区的铁门,通过铁门的缝隙,你可以看到病人像囚犯一样在里面走来走去,然后从右边医护办公室进去有一个又大又长的隔音玻璃,病人围着玻璃转,有些病人一直从玻璃盯着办公室的人,脸都快贴上去了,看久了倒觉得没什么,刚一看的甚是令人骇人毛骨悚然,进去再进一道门就是女子病区,办公室隔壁还有一个房间。有个男医生看到刚好问我:“哭什么啊?”。
“我父母送我到精神病院,我为什么不哭?”
一区主任见我又来了,“她不是回去读书了吗?”
我刚一走去,就看到其他病人在院子里排队吃药。
很多病人们,包括值班的医生都在看着我,众目睽睽。
“林医生的亲戚吗?”
“喔,这是林医生的亲戚。”
......
我听到许多病人们对我议论纷纷。这时,我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上次住院就见过她们,没想到她们居然住到现在?不过后来听她们讲,很多也是出院后又进来的。还有几个跟我一样,是出院后不肯吃药又被送来的,比如李月霞和邓菲错。
一区不是在室内,而是在室外的,环境相比综合区是相对简陋。白天除了午休时间,他们会把卧室门锁好,病人们在院子或二楼里活动。院子不大不小,有四棵大树,大树外有个石圈子,供病人们在树下坐乘凉。我走到一棵树的石圈子下面躺着。
这时我看到三个病人来找我说话了,我看到了一个满脸挫疮的女人——中间那个是肖雅曼。之前住院认识她的,她一上来就找我抱怨,“林钰洁,上次你出院,你说答应送我一个汉堡,两个蛋挞,你都没有。”
我说我送了,我让院长拿给护士了,只不过最后没有到达她手中罢了。估计是林诗全不让。
跟肖雅曼寒喧几句后,肖雅曼叫我不要哭了,说我哭起来不好看。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来接我的女护士是邓凤娇,上次住院跟这个护士有一点小矛盾,我还打过市政府电话投诉过她会打病人,她不恨我?看来这件事对她的工作也没有任何影响。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广播传我的名字。我到了办公室门口,是方荣量护士,由于我上次的住院经历,我对这个小气的,心胸狭窄的护士印象可不是太好。方荣量护士给我发今天的药,虽然她是笑脸对着我的,但我是我讨厌方荣量那张“丑陋”的嘴脸,包括我厌恶这个人。方荣量告诉我以后归陈彩虹医生管,换主治医生了。
又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医生护士们从办公室里出来到饭堂里看护病人吃饭了,我看到的那个关心我为什么哭的男医生,走了过去,他看了我手腕线写的姓名,我则看了他衣服上的姓名牌——郑成栋。
“你看起来很年轻,是新来的吗?”
“我,都二胎离异了。”郑成栋说,但是其他病人说他是开玩笑的。还遇到了一个女医生——陈彩虹,我记得这个医生的,上次住院她当过一段时间我的主治医生,她的眼睛像葡萄一样大和迷人,人也非常温柔善良,现在她又成为我的主治医生了。还有一个叫何鸿远的男医生,今天值班发药的那个男医生,我跟他在观察室的时候,我问他我叔叔林诗全在哪?我说了好几遍,他不回答也直接无视我,晚上去饭堂时又问一遍他,他居然直接跟我说林诗全不干了。我不喜欢他。
我四处找我的叔叔林诗全,可是他今天不上班。我问护士林诗全什么时候上班,护士居然都说不知道。
刚转来的病人都住在观察室,在观察室,我看到了蒋蓉清,久别重逢,却不如我想象中美好,这次我不知道蒋蓉清是怎么了,她对我充满了敌意,她怒目圆瞪,嘴里对我说的那些挑衅的话语。(时间有点久,记不清是什么话了)
“在这里没有人穿红色衣服的!”
……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傻?”
……
我记得蒋蓉清当时一直对我说一些偏激的话语,可是我不记得了。
我看了看我的身上的红色外套,蒋荣清穿的是黄色的外套,在这里的其他病人们也是。
下午的时候我又看到一个之前就认识的病人了——邓菲错,她坐在石圈子上,见我来了,对我说:“你是不是对异性特感兴趣?”
“为什么这么说?”我困惑不解。
“你知道吗?上面的人(综合区)传你脱衣服给男人看,说你看到男人会疯,还说你好骚哦。”
什么!上面(综合区)居然有人造我这种谣,大黑保安是很可能的人。
晚上的时候蒋蓉清又不睡觉又在闹了。又叫唤护士好多遍。真的是让我也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