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

442：晋纪（八）

司马楙

晋纪八（从305年开始，到308年结束，共计4年时间。）

305年夏四月，张方废掉羊皇后。

游楷等人进攻皇甫重，多年没有攻克，皇甫重派遣其养子皇甫昌到外面求救。皇甫昌前去见司马越，司马越因为太宰司马颙刚刚与山东联合，不肯出兵。皇甫昌就和原殿中人杨篇，诈称有司马越的命令，从金墉城接回羊皇后。在羊皇后入宫后，皇甫昌以羊皇后的诏令调兵征讨张方，奉迎司马衷返回。因为事发突然，百官开始全都听从，很快知道其中有诈，就一起诛杀皇甫昌。

司马颙请求派遣御史宣诏晓谕皇甫重尊奉诏令投降，皇甫重拒绝奉诏。先前，城中人不知道长沙厉王司马乂和皇甫商已死，皇甫重就抓捕了前来宣诏的御史车夫问：“我弟弟将要来到，我想知道他快到了吗？”车夫回答说：“他已经被河间王所害。”皇甫重大惊失色，立刻杀掉车夫。于是城中人全都知道城外没有救兵，一起杀掉皇甫重投降。司马颙封冯翊太守张辅为秦州刺史。

六月甲子日，安丰元侯王戎在郏县去世。

张辅到达秦州，杀掉天水太守封尚，想要借此树威，又征召陇西太守韩稚，韩稚的儿子韩朴率兵进攻张辅。张辅的军兵战败身亡。凉州司马杨胤对张轨说：“韩稚擅自杀掉刺史，明公杖钺镇守一方，不能不进行征讨。”

张轨听从，派遣中督护汜瑗率领部众两万人征讨韩稚，韩稚到张轨处投降。不久，鲜卑若罗拔能进犯凉州，张轨派遣司马宋配迎击，斩杀拔能，俘虏十多万人，威名大振。

刘渊进攻东赢公司马腾，司马腾又向拓跋猗迤请求救兵，卫操劝猗迤出兵协助。猗迤率领轻骑几千人救援司马腾，斩杀刘渊的部将綦毋豚。司马衷下诏封猗迤为大单于，加封卫操为右将军。甲申日，猗迤去世，他的儿子普根继位。

东海中尉刘洽因为张方劫持圣驾迁都，劝司空司马越起兵征讨。秋七月，司马越传檄给山东各征、镇、州、郡说：“我想要纠集率领义兵，奉迎天子返回旧都。”

东平王司马楙听说后非常害怕，长史王修劝说司马楙：“东海王在宗室中有很高的威望，现在兴起义兵，明公应当把徐州交给他，这样就能幸免于难，并且还会有克让的美名。”

司马楙听从。司马越于是以司空身份兼领徐州都督，司马楙则自任兖州刺史，司马衷立即派遣使者刘虔授予官职。这时，司马越兄弟同时割据一方，于是范阳王司马虓和王浚等人一起推举司马越为盟主，司马越马上选拔设置刺史及以下及官职，朝廷士人大多前往赶赴。

成都王司马颖在被废掉后，河北很多人哀怜他。司马颖的原部将公师籓等人自称将军，起兵于赵、魏，部众达到几万人。当初，上党武乡羯人石勒有胆识勇力，擅长骑射。并州发生大饥荒，建威将军阎粹劝说东嬴公司马腾抓捕胡人卖到山东，用于充实军资。石勒也被掳掠，卖到茌平人师懽家作为奴隶，师懽看到他相貌不凡感觉惊奇，就赦免了他。因师懽的牧场与胡人的牧马场相邻，石勒就和牧帅首领汲桑交结，壮士成为群盗。在公师籓起兵后，汲桑就和石勒率领几百骑赶赴投奔。汲桑开始让石勒以石为姓，以勒为名。公师籓攻陷郡县，杀掉两千石官吏和县中长史，转而进攻邺城。平昌公司马模非常害怕，范阳王司马虓派遣其部将苟晞救援邺城，和广平太守、谯国人丁绍一起进攻公师籓，把其赶走。

八月辛丑日，司马衷宣布大赦天下。

司马越封琅琊王司马睿为平东将军，监督徐州各路军事，留守下邳。司马睿请王导担任司马，委任给他军事。司马越率领甲士三万，向西屯驻萧县，范阳王司马虓从许昌出兵屯驻在荥阳。司马越以皇帝的旨意封豫州刺史刘乔为冀州刺史，封范阳王司马虓兼领豫州刺史。刘乔认为司马虓不是天子任命，派兵抗拒。司马虓封刘琨为司马，司马越封刘蕃为淮北护军，封刘舆为颍川太守。刘乔上书，列举刘舆兄弟的罪恶，借机进攻许昌，派遣其长子刘祐率领军兵在萧县灵壁抗拒司马越，司马越的军兵无法前进。东平王司马楙在兖州，征召索要不停，各郡县不堪忍受。范阳王司马虓派遣苟晞返回兖州，转封司马楙都督青州。司马楙拒绝受命，背弃山东诸侯，和刘乔联合起来。

太宰司马颙听说山东起兵，非常害怕。因为公师籓是为成都王司马颖起兵，在壬午日，司马颙表奏封司马颖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河北各路军事，拨付军兵一千人；封卢志为魏郡太守，跟随司马颖镇守邺城，想要借此进行安抚。又派遣建武将军吕朗屯驻洛阳。

司马颙发布诏书，命令东海王、司空司马越等人各自返回封国，司马越等人拒绝服从。这时收到刘乔的上书，冬十月丙日，司马衷下诏书说：“刘舆胁迫范阳王司马虓，行事凶逆。特诏令镇南大将军刘弘、平南将军、彭城王司马释、征东大将军刘准各统领所部，与刘乔合力进击。封张方为大都督，统领精兵十万，和吕朗一起进攻许昌，诛杀刘舆兄弟。”司马释是司马懿弟弟的儿子、穆王司马权的孙子。

丁丑日，司马颙派成都王司马颖率领将军楼褒等人，原车骑将军石超率领北中郎将王阐等人，赶赴黄河河桥，作为刘乔的后援。司马衷进封刘乔为镇东将军，假节。

刘弘派人送给刘乔和司马越书信，想要让他们解除怨恨罢兵，同心扶持王室，他们全都不听。刘弘又上表说：“自从近来兵戈纷乱，猜忌祸患锋生，各诸侯王彼此心生疑忌、结下仇怨，灾祸殃及皇室宗亲。今天还效忠王室，明天便反叛投敌，是非对错变幻无常，各自轮流充当挑起战事的祸首。自从有史书记载以来，骨肉相残的祸患，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惨烈，我私下里对此深感悲痛！现在，边境没有应对突然变故的储备物资，中原地区又陷入物资匮乏的困境，辅佐王室的股肱重臣们不为国家深谋远虑，把争权夺利视为平常之事，甚至自相残杀。万一四边夷人乘虚制造变乱，这也正是两只猛虎相争斗，自然会成为卞庄的猎物。我认为应该赶快发布公开诏书，命令司马越等人解除猜忌仇怨，各自保持自己的职位和封地。从今以后，如果有不接受诏令，擅自动用军队挑起事端的人，天下人要一起来讨伐。”

当时，太宰司马颙刚进入关东地区，要依靠刘乔提供帮助，因而没有采纳刘弘的进言。

刘乔乘虚袭击攻克许昌，刘琨想要率军救援，没有来得及，于是和哥哥刘舆以及范阳王司马虓一起投奔河北，刘琨的父母被刘乔逮捕。刘弘因为张方行事残暴，知道司马颙肯定战败，就派遣参军刘盘担任督护，率领诸军受司马越节度。

这时天下大乱，刘弘专门都督江、汉，其威势达到南方地区。每当谋划事情成功了，他就说：“这是某人之功”；如果不幸失败，就会说：“这是我的罪责”。每当兴师动众时，他都亲笔写信给负责的官员，详细叮咛嘱咐，所以大家都很感动舒畅，争相到他那儿。大家都说：“能够得到刘公一纸亲笔信，胜过做十个部中从事。”原广汉太守辛冉向刘弘游说割据称霸的事，刘弘大怒把其杀掉。

有颗慧星出现在北斗中。

平昌公司马模派遣将军宋胄赶赴黄河河桥。

十一月，立节将军周权诈称受到檄文，自称为平西将军，又拥立羊皇后。洛阳县令何乔进攻周权后杀掉，又废掉羊皇后。太宰司马颙假传诏旨，说羊皇后多次被奸人所立，派遣尚书田淑敕令留台赏赐羊皇后一死。

诏书多次送到，司隶校尉刘暾等人上奏，坚持认为：“羊氏家中门户残破，被废后放在空宫中，门禁严密，没有机会与奸人勾结生乱。无论是愚昧还是智者，都认为她冤屈。现在杀掉一名穷途末路之人，却让天下人伤心悲惨，对治理国家又有什么用处呢！”

司马颙大怒，派遣吕朗收捕刘暾。刘暾逃奔到青州，依附了高密王司马略，但羊皇后也因此幸免于难。

二月，吕朗等人向东屯驻荥阳，成都王司马颖进兵占据洛阳。

刘琨劝说冀州刺史、太原人温羡，让他把位置让给范阳王司马虓。司马虓兼领冀州，派遣刘琨到幽州向王浚乞求军兵。王浚派突骑军协助，在黄河上进攻杀掉王阐。刘琨于是和司马虓率军渡过黄河，到荥阳斩杀石超。刘乔从考城率兵后退。

司马虓派遣刘琨和督护田徽向东到廪丘进攻司马楙，司马楙退回封国。刘琨和田徽率军向东迎接司马越，到谯县进攻刘祐。刘祐战败身死，刘乔的部众溃散，刘乔投奔平氏。司马越进兵屯驻阳武，王浚派遣其部将祁弘率领突骑军鲜卑、乌桓人作为司马越的先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