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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有这个想法,对哪时有空儿,想去住过的旧院子里,走过的旧路,以及玩过的陈年旧宅处转转,看看。说实话,离开家三十多年了,走过的新路、去过的新鲜地方,见识过的新风景及新人,已不计其数。惊艳也好,素雅也罢,都是人生旅途中的“昙花”,转瞬即逝。
而能在骨子里扎根、且念念不忘的,却永远是生我养我,供我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能展翅起飞的地方——故里。
这不,正月十四,午后两点多,我又即兴驱车回村看望老爹老妈。恰巧,两侄女和一侄儿也来看望她们的爷爷奶奶。老爹老妈身精神状态挺好,拉呱了一会儿,加上离上次回来的时间没隔几天,也就没有再多的话题相谈,坐在热炕头上,端眸来端眸去,心生一计:趁孩子们的空儿,一起去旧村子里头转转多好?
“嗯,好主意!”孩子们听了大姑我的提议,不约而同地回应了。
行动开始,孩子们尊重她姑姑的指示,出门先向北,沿着“郝家郝巷”东墙,嘎吱嘎吱地踩着雪,步行到二百米处,一个歪打正着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咦?这不是焕玲家的旧院子?两扇土灰杨木大门,你揪着我,我拽着你,拉扯开上宽下窄、且宽处能伸进一条大胳膊的门缝,“铁将军”把守在中间,尽力为它们主持公道,压着阵。左臂右膀墙壁,被风刷雨涮,缺角断棱,不成体统了,路来路过的人,一撩眼皮就能将院子一览无余。
整个院内蒿草丛生,虽然春寒料峭,但也不显冷清。正面五间房,只有灰瓦盖顶的,焕玲和她两个弟弟儿时住过的三间房,头脸虽老,姿态却没走样。其余两间土房,曾经是她的两个光棍叔爹居住,后来二老相继去世后,房子也失去了主心骨,逐渐散了架。
不了解的人,谁能看出来,这错荒无人烟的院子,曾经孕育出了全村第一名幼师,和第一名石家庄铁道学院的本科大学生。这两个名人就是焕玲和她弟弟景瑞。她们所住的这院落,也被村上人们视作风水宝地,刮目相看过。
时过境迁,人走屋荒。焕玲和景瑞现已远走高飞,着落到大城市,在侄儿侄女辈分们眼中,“看山及山”,而在我眼里,却“看山不是山”,而是一块沉积多年的“风水宝地”!
收住对“风水宝地”的眷恋,移步换景,来到了当村,曾经的“官路”大街突然跃然在脑海中。这个是公社医院的旧址:五间面迎街的灰砖灰瓦房,虽年久失修,苍老得很,但也不失厚重感。“救死扶伤,树立医德”八个大字牌匾依然清晰可见。
离开旧医院五十来米远,便是曾经领导着近两千来口人的村委会的旧址。院子有大门和二门两道门,是全村的建筑最结固、面积最大的院落,如今,人去楼空,一片寂寥。
记得院子东面有一个可容纳千数来号人的大礼堂。礼堂里有个大戏台,每到过大年,大礼堂便成了歌舞升平的乐园。村民们自编自演的二人台小戏:《五个放羊》、《挂红灯》、《走西口》等等,不胜枚举,精彩纷呈,乐此不疲,想来也开心。
再往东百几十米,是老供销社。老供销社位于村子的东门口,临街四五间排房,是我儿时常跑串的地方。家里孩子排行老大的我,记不住从哪天起,家里打酱油、买醋,买火柴、买咸盐等一务等切的日用品,都是我的差事,时不时售货员阿姨或叔叔还给我找一两块纸裹糖吃,怎能不美在心底!
“大姑,咱们返回去,还是继续?”二侄女打断了我甜丝丝的意境。
“继续呗,从供销社旁边走,上南门咱们旧院那儿。”我回答。
“官路”这条街直通东堡村,成了村与村的公路,硬化成了水泥路。供销社东侧的羊肠小道,是人们上南门的旧路,这儿地势走向拨高,坡陡面窄,跟几十年前完全一样,土石相间,自然成阶,光滑度不亚于水泥地皮。这路,也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其实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这段路,过去是坡上堡里人们、到坡下东门口大洋井取水、生活出行等的唯一通道,历史意义非凡。
太阳西斜,姑侄四个人,气喘吁吁爬上堡坡,来到了村子里最原始的富人区——堡里。这儿的院落大都是四合院,砖瓦房,很上档次。而今,周围的堡墙、五墩儿庙、奶奶庙,大戏台都没了影踪,一片废墟。方圆四五百平米的戏院,被人开辟成了田地,一桩桩站立的玉米杆,圆满迎来送往了我们。
出堡里,最后一站到达我的故居南门口。这儿是平民窟,以前全是土房土墙土路,连我的童年轶事,都是土的,可惜时间有限,只能改日再拽。不得不说,做梦都如影随形着的地方,儿时的一幕幕画面,已被时光机刻成了一片片灵动的光盘,陪伴着我,一年又一年,旧地重游,终于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