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单位不许养花,把自己办公室里的花都送给父亲。他在走廊里放两张桌子,上面摆满花盆,每天小心呵护着。
冬天的时候怕它们冻着,摆在自己睡觉的窗前。天一暖和搬出来让他们晒晒太阳,过了四点再一盆一盆的往屋里搬。
过年的时候来家里看我养的多肉好看,又要几盆让老张给他送回老家。父亲前几年把土地租给别人种,只留下门前的一片,连着房前屋后零零散散的,也有两亩地。
靠近村路的地方撒上小麦,反春的时候拔节的长,地头和路边开着油菜花。门前是一个小菜园,园子里一株桃花正开的鲜艳,还有一棵石榴树刚冒出春芽。春葱的叶子鼓鼓的像是被吹了气一样,白色的豌豆花在微风中点头,蚕豆棵上挂着紫色的蝴蝶。
粉的、白的、紫的、金黄的花都散发着悠悠的香气。
坐在大门口,眯着眼,晒着温暖的太阳,听着鸟叫,闻着清香。那种味道那种惬意在城里恐怕一辈子也享受不到。
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在老家过夜,真怀念那种晚上一家人坐一起聊天,早晨在鸟鸣鸡叫声醒来的日子。细碎的太阳光透过高大的白杨撒在院子里。几只母鸡拍打着翅膀咕咕咕满地找食吃,小黄狗懒洋洋的伸着腰,很无趣的趴在地上,看它的小伙伴发呆。
秋天的时候地里的绿豆黑了抓,父亲一把把的揪下来,放在篮子里,晒在阳台上。等晒两个太阳,黑色的绿豆角炸开皮,一个个绿色的小豆豆蹦出来。父亲趁着风扬掉里面的杂质,装在口袋里。
父亲不喜欢吃辣,却专门为我栽两行辣椒,母亲把红的辣椒用线穿起来,挂在屋檐下。晾干后,一半砸成辣椒面,一半留着用剪刀剪成丝。这样我炒菜的时候就省了再去切,再也不用担心辣着手。
母亲把淘干净的芝麻放锅里炒熟,弄成芝麻盐。孩子们喜欢吃水烙馍,馍上面撒一层芝麻盐,再卷些麻辣土豆丝,那种又香又麻又辣的口感天天吃都吃不够。
每次从老家回来,手里从来没有空着。萝卜干、红薯片、干菜、芝麻黄豆,啥都有。上次回来,父亲给我装一方便袋大葱和蒜苗。我怕坐公交车味道不好,影响别人,说什么也不愿意拿。母亲说我懒,看着她一脸的不高兴,我还是拿了。一路上别人闻着没闻着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闻着一股温暖的辛辣味。
记得小时候家里也开个菜园,紫皮圆茄子,红番茄,青辣椒,葱有半米高。靠近栅栏的地方开着红色的指甲花,还有一种像加长加宽了的草莓一样的水果,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它的名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哪里有卖的。
我不上学的时候,经常和父亲一起去街上卖菜,父亲掌称,我找钱。当时的具体情景早已忘了,只知道菜长的好,每次不到半天就卖完。
去年春天女儿的同事送她一把雏菊种子,都拿去送给父亲。他就在房前屋后溜墙根的地方都撒上种子。花开的时候每个路过的人都要停下来看一看,闻一闻,夸父亲种的花好看。父亲听了特别开心。今年倒春寒,花种子还没有撒。
父母亲今年都是八十岁,家里养着一只棕色的小山羊,一只黑色的小狗,一亩三分地,半亩菜园。还有那些盆盆罐罐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