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未亮,莫轻尘梳洗完毕又匆匆出了门。按规矩,做小妾的,每日早晚都要去夫人那里请安。以前张佑兰做夫人时,赵子豪不想轻尘受委屈,在第一次请安受到张佑兰的为难之后,赵子豪直接免了她的晨昏定醒。现在新夫人进门,规矩自然要重新捡起来。
刚出院门,又碰上了张佑兰,莫轻尘的小院是张佑兰去揽月苑的必经之路,想必以后二人在此相遇会是常事吧。
莫轻尘冲张佑兰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自从赵子豪决定娶徐妍妍的消息传出来以后,轻尘见了张佑兰就觉得有些尴尬,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才好。叫“夫人”,她已经不是了;叫名字吧,毕竟她以前是张家三小姐,实在叫不出口。
张佑兰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依然面无表情。她也有些尴尬,以前都是她欺负莫轻尘,没想到,自己败落到如今的地步,别人都是踩自己一脚,只有轻尘对她一点儿没变,甚至于她在自己最想不开的时候,去开导了自己一番,虽然她的话确实不好听。可是,想要改变态度对轻尘好,也很难做到,十多年的习惯并非说改就能改变的。
二人一路无话,沉默地各自走着。倒是桃儿和苗儿跟在后面,简单交流了几句。
“三小姐可大好了?”
“好多了,虽然看不见笑模样,可精神是好了不少。说起来多亏了轻尘夫人呐,若不是她那一席话,小姐可能一直钻在死胡同里出不来呢。”
“好好照看三小姐。新夫人态度不明,我怕三小姐再受刺激。”
“我知道,多谢轻尘夫人和苗儿妹妹关心。没想到小姐以前那样欺负你们,你们还能不计前嫌……”
“姐姐说哪里话。我们小姐一向心善,她从没想到害任何人,也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只求能过个安稳日子。”
“是啊,能过个安稳日子该多好!可这日子能安稳吗?”桃儿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
不知不觉间,揽月苑已近在眼前。轻尘未停步,直接往院里走,张佑兰不知为何顿了顿脚步,似不想踏入院中一般。
“哟,二位姨夫人早啊!给两位姨夫人请安!”春兰不知是不是透过窗户看见她们进了院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红着脸向她们解释道,“夫人昨夜劳累过度,还没起身呢!劳烦二位姨夫人先在此稍候,等夫人梳洗完毕二位姨夫人再进去请安。”
几人都有些尴尬,桃儿苗儿未嫁,春兰的话使她们红了脸。轻尘和张佑兰自然明白春兰话中意思,轻尘是臊红了脸,而张佑兰则气得扭过头去,不想搭理她春兰。轻尘见状,只得开口向春兰道,“劳烦春兰姑娘了!”
四人静静在院中等候,腊月隆冬,冰天雪地的,一路走来倒不觉得什么,现在站着不动,只觉寒气从四面八方向身体侵袭而来。几人裹紧披风,牢牢地包裹着身体,还是觉得热气正慢慢在从身体中四散开来,寒气逐渐霸占了四肢百骸,最难受的是双脚,厚厚的棉鞋底不再暖和,似已变成一片厚重的冰贴在脚底,使寒气有了个最直接的入侵途径。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四人,跺着脚,在院中走来走去,想缓解寒气入侵带来的不适,可不管她们怎样努力,都丝毫不起作用,依然冻得脸色发白,牙齿打颤。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早饭时间早已过了,滴水未进的几人,嘴唇已有些发紫。
太阳不知道躲在哪片云后面偷懒去了,天暗灰灰的,阴沉的吓人,“小姐,看样子要下大雪了,咱们怎么办?”桃儿费力的说完这句话,上下牙齿相碰发出的清脆声音,清晰的传入另外三人的耳朵。
“还—还能—怎么—办,等—等呗。”张佑兰的嘴也不利索了。
“我们—靠—在—一起,暖—和—点。”莫轻尘说的很吃力,她的脸色煞白,她觉得四肢自己麻木的不像是自己的了,肚子也好重,沉沉的往下坠。
苗儿注意到了轻尘的异常,“小姐,你怎么样?你的脸色不对,撑得住吗?我去找春兰!”苗儿说着就要往屋里冲。轻尘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她并非要阻止苗儿,而是她已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张佑兰和桃儿这才发现轻尘脸色不对,急忙伸手扶住她。
就在这时,屋门打开了,春兰都未仔细看她们几人一眼,就冲着她们喊道,“夫人还没起,两位姨夫人且再等等。”话音还没落,轻尘就从几人手中滑落下去,瘫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片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