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兄弟的葬礼

题记:亨利•米勒说:袋鼠有两管阳具,一管在平时用,另一管仅在节假日里用。

葬礼如期举行,凯格汝平静的躺在棕红色的杉木棺材里,表情安详,像一坨风干的柿饼,挂着诱人的白霜,仿佛等着吊唁的人们把他的脸一一舔干净。

天空很合时宜的飘着几许雨,亲属们穿着肃穆的黑礼服,脸上挂着受了内伤一样的忧伤,好像凯格汝的死真的和他们有关,又或者日子就此会晦暗下去,再也吃不上法棒和鱼子酱。

“沃勒汝,你认得最右边上那个穿着黑色丝袜的女人吗?” 凯格汝的妻子安娜向我询问。

“不认得,从未见过!”

“会不会就是那个和凯格汝一直厮混的女人,你让她走开,我不想在这里见到她!”

“别着急,我去问一问!”

我拍拍安娜的肩头,安抚着她,然后缓步走向那个穿着黑色丝袜,哭成金鱼眼睛的女孩。

于是,当天下午三点钟,我就和“黑丝袜”小姐,对坐在约克大街的咖啡馆里。

“你可以叫我艾玛!”黑丝袜呷了一口咖啡之后,淡淡的说。

她的上眼睑高高的隆起,像一对埋着钢丝圈的粉红色胸罩,包裹着下面眼睛里将要流动着的高密度的忧伤。我觉得不得不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

“艾玛是个好名字,在拉丁语里是善良,真性情的意思。”

“谢谢!”

“我想您的父母一定对您寄予厚望!”

“谢谢!您和凯格汝的名字很特别,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我和凯格汝出生时,父亲都不在身边——你也许听凯格汝讲过,我的父亲是一名野生动物摄影师,他常年生活在澳大利亚,只是每年冬季才会回来和我母亲团聚一下。”

“嗯!”

“你知道的,虽然我比凯格汝小了2岁,我们却在同一个月份出生!我的父母亲一定利用这个小团聚的机会拼命播种!”

艾玛笑了一声,嘴角忽的撇开又闭上,洁白的门牙一闪而出,仿佛从红色裙子里间或走光的白色底裤。

“Wallaroo(沃勒汝)和Kangaroo(凯格汝)都是大袋鼠的意思,父亲用澳大利亚的国宝命名了我们!”

“很有纪念意义!”

“是啊!袋鼠有两管阳具,一管在平时用,另一管仅在节假日里用。小时候父亲总是在朗诵着《北回归线》的时候,撩拨着我和凯格汝的脑袋,仿佛在摆弄他那傲人的双管猎枪一样!”

“哈!”

艾玛终于笑出了声,一条红艳的舌头,在两排牙齿间上下搅动,性感极了。

“你是怎么知道凯格汝出事的消息?”

“他每月都会准时寄钱过来,这次晚了一周,而且电话也不回,我就跑过来了。”

“艾玛小姐,您是个很可爱的姑娘,请放心好啦,今后您仍能按时收到来自袋鼠家族的资助!”为了让艾玛坚信我的承诺,我把手放在她白嫩手背上,伸出食指,沿着她淡青色的脉管轻轻滑过。

“谢谢,沃勒汝先生,您也是个好人,我想回我住的酒店休息一下。”

“我去送您吧!’

“谢谢!”

约克大街的法桐茂密成行,雨点擦过叶子,沙沙作响,天空似乎有一点放晴的迹象。

“您看起来和凯格汝真的很相像。”艾玛对着镜子摘掉耳钉的时候随口说道。

“我们有相同的体重,相同的身高和胸膛。”

“能不能告诉我凯格汝是怎么死掉的?”艾玛小姐继续补充到:“其实我现在不想提起这个问题,不过不问明白,似乎还有一点不甘心的味道,请您不要怪罪。”

“你也许不知道,我很早就想和凯格汝里应外合干上一票。我在约克大街的阿尔法银行上班已经快十年了,我有金库门钥匙和密码,缺的只是用杆枪抵在自己脑袋上打开它的勇气!”

“是凯格汝给了你勇气对吗?”

“是的,他冒充抢匪,用一把来福枪架在我的脑后,我第一次用双手实现了自己在脑海中百转千回的景象,那感觉刺激极了,幸福极了,仿佛一脚踏进了天堂。”

“那么后来?”

“后来,不知哪里有人报了警。凯格汝用来福枪解决了两个保安!”

“嗯嗯!”

“狗日的他还真的给枪里装上了子弹,而就在刚才他还捧着枪托抵着我的头——我在嘴里正叨叨着不停,没想到警察就在这个时候冲进了金库的门廊!”

“哇哦!”艾玛为我绘声绘色的描述所折服,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凯格汝和警察在门廊间对射。对,就在这时候,凯格汝望向我,他说,根据联邦州的法律,抢劫银行可以判处死刑吗?我想了片刻说,只是终身监禁而已。然后他很失望的说了一句,这样很不好。”

“然后呢?”

 “凯格汝说完,抄起我桌子上前天喝剩下的可乐罐,猛吸了两口。然后他说,我操,这样很不好!”

“哇哦!”

“是的,就在这时候,凯格汝举起枪,一边朝天怒射,一边大摇大摆的走出回廊,像个大英雄似的。”

“他真是勇敢!”

“是的,他保全了我。不愧是我最亲爱的兄弟。我重新锁好金库后,走出门廊,看见被射成马蜂窝的凯格汝瘫倒在地上,已经死了好一会。血浆汇流成各种图案,闪闪发亮,以至于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从上面跨过去。”

“您躲过了被询问是么?”

“嗯,银行甚至因为我及时拖延了抢劫时间正在向市长申请荣誉公民的勋章。”

艾玛站起来,走向我,用一双结实的胸部在我胸前擦出火光。

“你看起来真像他,不,你就是他!”

“不,他已经死了,他一直有点鲁莽,而我会年轻,也更好心!”

她伸手抱住我,亲吻我,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让我丝毫都不怀疑她对凯格汝的真情。我已经很久没尝试过这种苦咸的吻的味道了,很新鲜,仿佛蚕宝在啃食早春三月的嫩桑叶,每一口都能咀嚼到生命的蓬勃。我于是很开心的送上了我的舌头,戳进她的唇齿之间。

我很快就兴奋起来,壮硕的下体硬邦邦的顶住了艾玛,这忽然让我想起几天前凯格汝用来福枪抵着我头时,询问联邦州的法律是否有死刑的情景。我多少感到有些不爽,可为了迁就艾玛,还是坚持了下来,很快,就和她滚成混乱的一坨。

完事后,艾玛瘫倒在床上喘着细气。

我又一次想到凯格汝倒在金库回廊里的场景,很是扫兴,匆匆从床上逃了出来。

“艾玛,你今后仍旧能按时收到来自袋鼠家族的资助!请相信我。”

临了,我掷出一句话,斩钉截铁。

赶到安娜家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雨停了,天色渐渐转好。

我的小侄子们因为参加父亲的葬礼耽误了他们固定的午休,正在恶狠狠的补觉。

“你怎么才回来?问清是谁了吗?”安娜一边摆弄她的浴袍,一边淡淡地问。

“是凯格汝从前在外面的女人。我已经打发她走了。”

“银行的同事来葬礼上找过你,告诉你市长授勋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没想到会这么的顺利!”

安娜解开她肥大的浴袍,缓缓的爬上床。

“我觉得没有了凯格汝,我们可以比以前更自由一点,何况今天是星期天。”安娜躺平后,幽幽的说到。

她的乳房缓慢塌陷,暗红的乳晕覆在上面,像一块已经融化掉的红豆冰激凌。我忽然有点同情从前的自己,也深深的理解了凯格汝为何一直偷偷和艾玛搞在一起,我甚至有一点忧伤,那是真正的忧伤。在昨夜星辰昨日风之后,在我最好的兄弟的葬礼之后,宇宙才刚刚开始了他的哀悼仪式,这样很不好,我操。

“拉上窗帘,我不想孩子们看到。”安娜最近总是变得急不可耐。

我缓慢脱掉衣服,走向窗边,天空已放晴,夕阳从黄昏里砸下来,像一滴硕大而滚烫的眼泪,落在城市遥不可及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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