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德国哥特、交响金属乐队Lacrimosa(以泪洗面)又一次在国内完成巡演,10天8个城市。据说马不停蹄的赶路,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几乎顿顿吃外卖,堪比农民工。洋民工吃不饱睡不好,终于“以泪洗面”。
据我一个朋友统计,这是Lacrimosa第八次来中国巡演。我在2006年和2009年看过他们两次现场,上一次看已经是十五年前了。
2006年10月,Lacrimosa首次来华,内地安排了两场,京沪各一场,北京的演出在星光现场。那是我第三次花钱在livehouse看演出,也是第一次在livehouse看国外的乐队(音乐节不算)。
那场演出的普票是180和280,VIP票880。我买的是180的票,之前两场livehouse的演出分别花了15块钱看周云蓬,花了30元看吴宁越、IZ、大乔小乔、王娟、周云蓬和万晓利的民谣拼盘。Lacrimosa的演出,让我在Live的花销一下提升到百元级别。在之后十年里,在livehouse看过的演出,也只有Sonic Youth和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花费得更多。
当时180和280的票并不是预售票和现场票的区别,那个时候基本还没有预售票一说。差别是站的位置距离舞台的远近,星光现场在场地设置了一道铁栏杆,280的票站在舞台前,180的票站在铁栏杆之后。
演出前,花了高价站在前排的观众互相搂着肩膀整齐地挥手,喊着狼叔的名字。那天晚上,狼叔返场两次,加演了四首。听说今年巡演好几站都返场了三次。
2007年初,在新街口附近的一家音像店,看到有卖Lacrimosa的《Einsamkeit》专辑盗版盘。当我准备伸手去拿的时候,另一侧也有一只手伸向了那张盘。我的指尖以0.1秒的优势先触碰到了盘盒,转头发现伸手的是个女孩。我没有礼让,告诉她这盘CD我要了。她说她也喜欢Lacrimosa,我们就互留了手机号。
那张盘买过后放了很久都没拆开听,那个留了手机号的女孩也没有联系过,当时她还在首经贸上学。2009年夏天,她给我发短信,说Lacrimosa又要来巡演了,问我去不去。
09年8月初,Lacrimosa来北京办了个双专场,宣传说“一场用来欣赏,一场用来疯狂!”。在天地剧场的下午场叫“歌特魅影欣赏专场”,三天后在星光现场的晚场叫“黑暗王者疯狂专场”。
正好我们都想看天地剧场那场,我就让她帮我买一张票。等出票了,收到快递,我才把钱给她打过去。快递信封里除了门票,还有主办方吉他中国制作的一个带有Lacrimosa小丑logo的拨片。
当时的交易方式很原始,但人和人之间还保留着最基本的信任。现在转票方便了,求票和收票都变得谨小慎微,反复确认,各种防风险措施。年初帮朋友收演出票时,一个疏忽还被骗了钱,之后才了解了套路以及各种演出诈骗的产业链。
天地剧场的演出是坐席,但开场没多久全场观众基本都站起来看。我记得那个女孩挥手挥得可带劲了,她看到我呆若木鸡的站在那,说周围气氛不热烈她都有点放不开了。我也跟着象征性地挥了几下手。我想这场不是说用来“欣赏”的吗?要疯狂也得去livehouse啊。
其实,看演出时波澜不惊是我的常态。经常有人问我,哥你是怎么做到看演出时一点都不蹦的?我回答说,心里蹦了。
那天的演出我不够“兴奋”的另一个原因是,没有三年前第一次看Lacrimosa时的新鲜感和激动了。站在二楼看台上,我一直在想,到底是狼叔老了,还是我老了?
后来Lacrimosa一次次来中国巡演,巡演的城市越来越多,我再也没有去现场看过。我怕失望,担心看到英雄迟暮,会伤心。
不久前的这次巡演,看到很多人评价狼叔“宝刀未老”。想想十多年前现场看Lacrimosa时,狼叔也才三十多岁。也许创作的巅峰过了,但现场状态应该还在顶峰。会不会是我当年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当年和我一起看演出的那个女孩好像叫杜昱,看完那次演出后再也没见过,后来也没了联系。之后Lacrimosa来国内的巡演她又去看过吗?如今她还听Lacrimosa吗?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站在某个livehouse的角落,带着破碎的老灵魂,再一次在狼叔的歌声中聆听爱与绝望之间的挣扎,感受痛苦与清醒,沉沦与自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