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曾说过夹杂了私欲的心为人心,没有私欲的心为道心。只要深切的致良知,克除私欲就能回归道心。
通过以往的学习,我们明白了‘致良知’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事到临头时,经常分不清念头到底是良知所发?还是私欲所发?特别是一些隐藏在善意下的私欲更难察觉,所以才需要静坐。
一日,论为学工夫。先生曰:“教人为学,不可执一偏。初学时心猿意马,拴缚不定,其所思虑,多是人欲一边。故且教之静坐,息思虑。久之,俟其心意稍定。只悬空静守,如槁木死灰,亦无用。须教他省察克治,省察克治之功则无时而可间,如去盗贼,须有个扫除廓清之意。
无事时,将好色、好货、好名等私欲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去病根,永不复起,方始为快。常如猫之捕鼠,一眼看着,一耳听着。才有一念萌动,即与克去。斩钉截铁,不可姑容,与他方便。不可窝藏,不可放他出路,方是真实用功。方能扫除廓清,到得无私可克,自有端拱时在。
虽曰‘何思何虑’,非初学时事。初学必须思省察克治,即是思诚,只思一个天理,到得天理纯全,便是‘何思何虑’矣。”
王阳明说:“对于初学的人来说,总是容易三心二意,心猿意马,一颗心浮躁的心总是沉静不下来,所思所虑也大多都是私欲方面的事。”
所以王阳明说这种情况应该先静坐,借此来安定思绪。这样保持静坐时间放久一点,就能让心思稍微安定下来。
但王王阳明接着又说,若一味悬空守静,如槁木死灰一般,也没有用。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做省察克己的功夫。
并且省察克己的功夫不能有间断的时候,好比铲除盗贼,要有一个彻底杜绝的决心。无事时,将好色、贪财、慕名等私欲统统搜寻出来,一定要将病根拔去,使它永不复发,方算痛快。
好比猫捉老鼠,眼睛盯着,耳朵听着。摒弃一切私心杂念,态度坚决,不给老鼠喘息的机会。既不让老鼠躲藏,也不让它逃脱,这才是真的在下功夫。
如此就能扫尽心中的私欲,达到彻底干净利落的地步,自然就能此心光明,良知时刻发挥作用,道心显现。任何事情的道理都在心中求得,故能做到君子不器,处理事情无往而不利。
所谓‘何思何虑’,并非刚开始用功之事。刚开始用功时,必须思考省察克己的功夫,亦即思诚,省察自己的念头是否意诚心正,只想一个天理,等到天理完全纯正时,也就自然是‘何思何虑’了。
六祖慧能也不赞同一味的静坐,一般人打坐住心观净,六祖说是病非禅,怎样做才是对的?他告诉我们禅坐的意思,‘坐’是取不动的意思。不是真的一天到晚坐在那里,不是身不动,是心不动,这个叫坐。
‘禅’是不着相。不着相是禅,不动心是坐。身提可以动,身体一天到晚工作,忙得不亦乐乎,心里头始终都是依照良知的起心动念行事,不起私欲,使得每一个念头都意诚。
这个本事不容易得到,想要时刻觉知到起心动念挺难的,心地永远清净,无论做什么工作,再苦的工作、再笨重的工作,他做起来都轻松、都愉快。为什么?因为不着相,心如如不动。
善知识,若修不动者,但见一切人时,不见人之是非善恶过患,即是自性不动。善知识,迷人身虽不动,开口便说他人是非长短好恶,与道违背,若看心看净,即障道也。
师示众云:“善知识,何名坐禅?此法门中,无障无碍。外于一切善恶境界心念不起,名为坐;内见自性不动,名为禅。“
善知识,何名禅定?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外若著相,内心即乱;外若离相,心即不乱,本性自净自定。只为见境思境即乱,若见诸境心不乱者,是真定也。善知识,外离相即禅,内不乱即定,外禅内定,是为禅定。
有很多修行人,静坐的功夫修得很好,认为自己不会起情绪了,能够事事都处之泰然,貌似达到了不动心的境界。但是一旦遇到一点事,立刻打回原形,该生气的还是生气,该烦躁的还是烦躁。
有这样一个典故,有一天苏东坡灵感来了,于是写了一首五言诗偈: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他感觉自己这首诗写出了佛家修行的功夫,八风都吹不动,自己任然端正在紫金莲上,这功夫多深啊!
他颇感得意,于是派书童过江,专程送给佛印禅师去欣赏印证,结果禅师看了之后微微一笑,只批了“放屁”两个字。
苏东坡看到之后大怒,然后亲自乘船过江,来找禅师兴师问罪。来到金山寺后,禅师不愿见他,只看到门上贴一张纸条,写的是“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 于是苏东坡才恍然大悟,惭愧不已!
连“放屁”两个字都承受不住,何谈“八风吹不动”?可见情绪有难控制了?静坐功夫再高,如果不能做到静亦定,动亦定,遇到事情就破功。
所以王阳明提倡事上练,在日常生活工作中的事情上去练格物致知的功夫。遇到任何事都要反观省察自己是否有私欲,一旦发现私欲就克除,这就是致良知。
等到私欲了无时,自然得一个纯纯的天理,做任何事都是动机至善,这才是真正的功夫。不管是静是动,都能做到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