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打电话那会儿是晚上八点二十分左右。期间,有陌生电话两次呼入,我没有在意。
第三次的电话是芒果学籍所在高中的班主任程老师打来的,因为我手机存了程老师的手机号。这样想来,之前那两次打进来的同一个号码,必定也是老师打来的,因为是座机号码。
于是,赶紧给母亲说明情况,再给程老师回拨过去。接通后,程老师第一句话就说,唉呀,你的电话可真难打。我赶忙道歉。
她说,晚上九点半前她都在学校,让我赶九点二十分前到学校,娃上周体检表上需要本人或者家长签字确认。
我看看时间,这会儿功夫,已经八点三十五分了,而我已经穿着睡衣趴在床上了。实在不想换衣服再出去,就问明天可以吗,程老师说,最好今天晚上就来。
语气已经不容商量了。我只好说,马上就来。挂了电话,赶紧下床换衣服,快步下楼。出了巷子往左拐,过了十字路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学校。
十分钟后,到了学校,和门卫打了招呼,便去了高三六班的教室。透过窗户玻璃,程老师正坐在讲台的桌子旁,右手拿着座机话筒,左手翻着手边的资料,想必是在查电话号码。
我用手机拨了程老师的手机号码,她拿起手机,我说我在教室外面。她招手示意我进教室。
我从教室北边的门进去的。门是虚掩着的,尽管我推开门轻轻走进去,还是引起几个同学的注意。
教室里大概只有二十多个学生,每个学生的桌面上都摞了厚厚一尺多高的书本,几双眼睛从书本后面抬起头,表情麻木疲倦,我心里突然有点难过,可怜的孩子们。
程老师正在和一个家长通话,似乎问孩子单招的事情。我站在讲台下面,两分钟后,她挂了电话,示意我上讲台,翻出芒果的体检表,让我在下面签字。
签完字,与程老师告别后,出了校门。初春的夜晚,穿着羽绒服走在室外,不冷不热的感觉挺好的。反正事情办完了,回家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可以走着回去。
炸臭豆腐的,烤孜然面筋的,还有其他我没太注意的小吃摊点零散摆放在学校门口。橙黄色的路灯在两边悬铃木枝叉间隙散发着柔和的亮光,树枝的影子错落在地上,使得这条安静的小路,充满了梦境里的朦胧美丽。
走到小路与主路的丁字口我回头看了看小路,真想用手机把两边的树拍下来,是它们营造了这婆娑梦幻的美丽。小路的一边却停满了车辆,这就像美好的自然风景里横着几根电线一样,比较扫兴。
我终于没有拍下那条小路。其实,对于小路夜景的迷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多年以前,我也在芒果学籍所在的高中里念过书。
那会儿,学校还在小城的郊区,学校门前的小路,也只是两米来宽的石子路。路两边是田地,春季是绿油油的小麦、金灿灿的油菜花、秋季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庄稼。蛮偏僻的地方。
我们毕业很久后,路两边的田地逐渐盖起了房子,小路也被重新修筑,比原来能宽一点。如今,两边的悬铃木树大多直径都有二十多公分了。
走在主路边上,看时间是八点五十五分,路上有几辆车疯子一样飞驰过去,我有点担心从马路那边刚刚走过来的人,万一,那飞驰的车辆内是一个被酒精兴奋得肆无忌惮的灵魂,难保不会出现一个悲剧。
阿弥陀佛。回头看了看,一弯上弦月在西方天空。如一个抿嘴微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