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家乡的核桃树,我的第一封检讨书

在网上买了几斤核桃,生核桃。看着图片上核桃那绿色的外衣,思绪顿时蔓延开来,想起许许多多的往事。

我家门口一直有一棵核桃树,枝繁叶茂,从记事时就存在,还是父母的上一代人种的。

小时候,每年夏天,哥哥们都会用一根长竹竿去打核桃,核桃掉落得满地都是。我们捡起四处乱窜的核桃,用石头、锤子等砸掉厚厚的绿色外皮,转动厚重的木门,用门缝夹核桃。多余的放在家里,让绿色的外皮自己腐烂,脱落。那棵核桃树承载了我们童年多少的欢声笑语。

现在回家,那棵核桃树依然还在,只是老树干已经腐烂,被锯掉了,周围发出密密麻麻的新芽,已经没有结核桃了。不知不觉,这棵饱经风霜的核桃树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见证了我们几代人的成长。

曾经屋后菜园边上也到处都是核桃树,一排排的,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卫兵。每逢过年时,家里都能端出满筐子晒干的核桃,真正的纸核桃,用手一掰就能开,不需要用任何工具。

还记得父亲说过,核桃要移栽几次,才能变成纸核桃,否则就成了铁核桃,要用工具才能砸开。许多果树也都有这特性,要移栽,要嫁接,才能结出更好吃的水果。

只是儿时的我们都不爱吃核桃,什么东西多了就不稀罕,总觉得核桃皮苦,远没有买来的糖果好吃。那时没钱,只要是买的就觉得是好的,天然的、自己生产的就不足为奇。可惜,后来因为架电线、安装电线杆,核桃树全部被砍了。

父亲喜欢种果树,曾经种了上百棵橘子树,几十棵桃子树,几亩地的西瓜……桃子种在比较远的后山上,经常被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摘了吃了,我们吃得并不多,但是父亲乐此不疲,享受种树的乐趣。

还记得高考前,父亲曾给我送来一篮子桃子,硕大的、香甜的桃子。作为解放前的大学生,父亲命运不济,一生务农,却是务农的一把好手。知识从来都不是无用的。

那年暑假,我和一群小伙伴去放牛,一路放着放着,就到了小学里面。那时的小学还是敞开式的,小学里面也栽满了核桃树。挂满枝头的核桃当然逃不过一群调皮孩子的法眼,于是一群男孩子像猴子般麻溜地爬上树去摘核桃。

那时候爬树基本是乡村孩子的必备技能,以至于上初中时,只要宿舍同学都没带钥匙,就轮到我脚一蹬爬上门,下掉一根钢筋,就翻进去开门了,幸好那时苗条的很。后来上大学时,每次做家教回来,附近的侧门都已经锁上,男生经常翻门而入,难得看见一名女生也是如此,那就是我,现在已经难以想象这种场面了。

男孩子一边摘一边朝地下扔,女孩子就在下面捡,用石头砸。摘得差不多了,大家在一起边砸边吃,绿皮的汁水四溅,衣服上、手上、嘴巴上都黑乎乎的,活脱脱一个个小挖煤工人。心满意足地赶着牛回家,路过小河,怎么洗也洗不掉。

回到家,父亲当然一眼就看到了,我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心中不以为然,小朋友都摘了,而且那年头,在农村随便摘个瓜果吃,根本不算什么。

父亲却很严厉地教训了我一顿,然后让我写一封检讨贴在房门上。当时一下子就懵了,训斥还无所谓,写检讨?向来觉得检讨是坏孩子才写的,学校里面老师经常让不听话的孩子写检讨,与我根本沾不上边,我一直属于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更恐怖的是,写完还得贴房门上,哥哥姐姐不是天天都看见了,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但是父亲一向是严厉的,我们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不怕他,谁也不敢违拗,我只能乖乖照办。那几天,我根本不敢望那扇门,尽量离得远远的。每天用香皂死命地洗手也无济于事,直到一两周后,手上的污渍才终于褪去,“罪证”终于消失了。

过了几天,估计父亲已经淡忘了这事,才偷偷地撕下了那份检讨。但是,这件事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提醒自己……

如今,父母已经团圆。时常梦中萦绕,父亲依然笑呵呵地看着我,母亲依然用瘦弱的身躯挑着担子卖菜,供应我读书,而我始终是那个被庇护的小女孩。

一直不愿正视此事,觉得只要我不提及,他们就一直好好地活着。总以为只要我回家,依然能看见他们亲切的、慈祥的笑容,依然能看见他们倚在门口、翘首相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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