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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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父亲打来电话,不无埋怨地说“想我们了”,顿时,我的心就潮潮的,眼睛似乎也湿润了。

      最近几年,父亲赋闲在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腰背不再挺直,声音不再洪亮,眼睛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就连性格也越发的小孩子气了。尤其去年他过生日,那腰佝偻得令人心疼,似乎他就是个生着病的需要照顾和同情的可怜老人,而这,与以前那个精神矍铄,有着伟岸身躯的精明强干的父亲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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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出生于战乱年代,因为爷爷勤劳能干,头脑灵活,家境还算殷实,所以父亲也得以读书求学问。但不幸的是,爷爷一次出外经商,突发急病,就这样撒手西去,留下一家子老的老 ,小的小,病的病。父亲只好放弃不舍的学业,用少年稚嫩的肩膀,挑起养家的重担。

        父亲第一次谋营生是去郑州卖草帽。同村几个要好的乡亲约好,天仓黑出发,天亮走到郑州,一夜跋涉,硕果仅是两顶草帽被卖出,而脚却被磨得鲜血直流。但这并没有令父亲丧气,反倒鼓舞了他。这次经历对父亲的影响极大,在以后的岁月里,哪怕困难重重,他都乐观对待,坚强前行。

        在这之后,父亲还和幼时好友一块儿拉过架子车,下过煤矿……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危险活儿……只要能养家,不管当时身体有多么瘦弱,他都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去做了。

        艰苦的岁月总是过得很漫长,但它毕竟还是在悄悄地流逝。

        父亲慢慢长大了,长大了的父亲依旧清瘦,但他毕竟上过学,算是粗通文墨吧!村长慧眼识英雄,让他做了村里的会计。从此,父亲结束了四处打工,各地流浪的生活,人生似乎有了转机。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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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父亲迎来了人生转折点的时候,爱情也随之降临。

          父亲经人介绍认识了母亲——一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当时附近有名的漂亮女孩儿。据后来母亲说,当时父亲家徒四壁,一件衣服穿四季,穷困可想而知。但是姥爷坚持要母亲嫁给父亲,母亲好像挺委屈的,以她的相貌,应该可以嫁个更好的。但从母亲话里话外,我能看出来,母亲是深爱父亲的。父亲有才华,能说会道,尤其写得一手好字(毛笔字),还颇能画画。姥爷慧眼识英雄,知道父亲前途无量,立马定下了这个女婿。

        不过,事实证明,姥爷确实有眼光。父亲用他的勤劳,智慧和才华很快就在村里脱颖而出。并且,另一个非凡的机遇也向他迎来。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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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那儿,煤矿居多,能够进国营煤矿上班是多少农村人的梦想。而父亲,因为村里会计的缘故,遇上了他此生的贵人——老郭。老郭赏识父亲的人品才干,力荐他去国营煤矿做司务长(管厨房那一块儿的)。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这是一个油水很大的好差事,多少人为它挤破了头。但它就这样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父亲这个穷小子的头上,砸得他有点儿懵,也由此引得村里一些人眼红嫉妒不已,村支书就是其中之一。

        去国营煤矿必须村里出具证明,于是支书就故意卡着不办,最后还是老郭出面解决了问题。从此,支书就和我家结上了仇。我如今仍记得他指使家人借故到我家挑衅,打人的事儿。

        父亲做了司务长,我家伙食大大改善。从此,父亲的地位在村里直线上升,也算是个体面人了。不过,这也只是父亲好运的开始。

        随着老郭的升迁,父亲也被他带离了煤矿,去了乡里。于是,父亲成了他手下一个负责人,专抓经销,这让父亲找到了他毕生奋斗的事业。

        父亲能言善道,极善与人打交道,且广交朋友,是这方面的好手,几乎年年被评先进,我家墙上挂了不少的奖状和锦旗。我也常常以此为傲,向小伙伴们夸耀。但常年的忙碌和出差使我们经常见不到他,我印象里的父亲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过,每年的春耕和秋收他一定在家,他不舍得母亲过度操劳。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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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对母亲极好。

        母亲脾气坏,父亲会一直带笑,小心劝慰。我觉得父亲就是个“妻管严”,但他绝对是天下最好的丈夫。父亲从不舍得嚷嚷母亲,更别说责难了。每次出差,他必会带礼物给母亲。有时是一件时髦的的确良上衣,有时会是一把梳子,有时又可能是一包难得的点心……

        母亲是幸福的,虽然常年都是她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妹几个在家操劳,但她知道,那出外的人一直在惦念着她和孩子们。她的依靠是坚实而稳固的,她心甘情愿为父亲守护后方,不怕辛苦 ,守着寂寞,静静地等待父亲的每一次归来。哪怕是深夜,只要父亲归来,母亲都会起身为父亲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她体谅父亲的不易,知晓父亲奔波的辛苦。而父亲,也明白母亲的关心和牵挂 ,他会尽量缩短在外出差的时间,一旦事情办完,他会马不停蹄地向家赶,以慰母亲的“望眼欲穿”。他们彼此关心,彼此扶持,相携到现在。谁说父辈们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能有爱情呢?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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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说父母的爱能滋养一个家庭,使它充满祥和之气,我家就是如此。我们兄弟姐妹五个从小就相亲相爱,且都极孝顺。而父亲,因有着这样一个家庭做后盾,事业也更加的圆满。

        当时我的家乡有一块儿地方被划归郑州市管辖,成了其下属的一个区。而父亲,就被老郭(他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又带了过去,主抓这个新区的轻工业。父亲的事业蒸蒸日上,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但忙碌也让他自豪,使他信心倍增。

        在老郭的大力支持下,他先后建了塑料厂,耐火材料厂。那几年,父亲脸上一直笑容不断,身体也不复从前的羸弱,变得强壮,伟岸。我觉得那时的父亲就是一座宏伟的山,只要有他在,什么风啊,雨啊,都是我们眼中一道道美丽的风景,他足以替我们抵挡所有苦难,任何不幸,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父亲克服不了的困难,他是万能的。幸福自豪安全的感觉一直伴随我从蹒跚学步的幼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从最初的懵懵懂懂到对他的深深理解,父亲,在我的心中,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但就算是神,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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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父亲风风火火,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国家政策来了一个九十度大转弯儿。

        新成立没几年的“区”被撤销,爸爸主办的几个工厂瞬间没了资金来源。看着兴建中的工厂,父亲痛心疾首,并四处奔走,结果可想而知。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半途而废,于是拿出了半生的积蓄,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于是,后来的几年,父亲就在筹措资金中不停地奔波。

        渐渐地,华发染白了他的鬓角,高血压和头晕症也找上了他。父亲,已不复往昔的强壮和无所不能,而支撑他的,也许只有少年时就已养成的乐观和自信吧!

        此时,我们也渐渐长大,都劝他放弃工厂,即使什么都不做,我们姐妹几个也能让他颐养天年。可,父亲一直坚持着……他的执着使我们无话可说。毕竟,那是我们从小就敬着爱着的父亲啊!

        大姐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帮着父亲:替他筹措资金,帮他打官司,甚至陪他跑业务……但一个搁置了那么久的厂子,问题百出,并不是一个女孩儿的力量可以拯救的。看着大姐日渐消瘦的身体,父亲心痛不已,他不再坚持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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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放弃了工厂,虽然不舍。

        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只不过父亲的积蓄不再,青春和豪气不再,有的只是病痛和债务。但他并不服输,依旧在外奔波。

      幸运之神似乎没有放弃父亲,慢慢地,债务一点一点被还清。父亲还给弟弟在县城置了房子,买了车子。但毕竟,他亦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精力,体力都衰退的厉害。在我们的劝说下,父亲彻底地回归了家庭。

        也许习惯了奔波忙碌,一旦停下来,父亲竟无所适从,整日餍餍地,提不起精神。他平日里最渴望的可能就是我们姐妹几个回家望他吧,也许只有在小孩子的打闹嬉笑声中,他才能得到些许慰籍吧!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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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平凡而伟大的人,一个不屈于生命,不甘命运摆布的人。他的乐观,豁达,自信,执着都深深地影响着我们。在他丰满羽翼的保护下,我们健康快乐地成长。而他,如今也回到了生命的最初,他像一个需要人陪着玩儿的小孩,急切地向我们索求着年少时不曾得到的爱。也许,只有现在,才是他生命的本色吧!

        他奔波了一生,他奋斗了一生,他一直是家的支柱。在我们长大之前,他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倒下来,他与生活搏斗,和命运抗争。他得一直挺立,不能言苦,因为家的责任一直扛在肩头。如今,他垂垂老矣,他清楚的知道,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他就是个需要人关心的老人,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使他失落,无力,而我们,就成了他的依赖,他的精神所在。我们现在能做的,也许正是当年父亲为我们所做的。

        父亲,我愿你能再现昔日的风采,拿起你的毛笔,重拾你的爱好,圆你少年未圆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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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父亲节主题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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