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

晨起,拉开窗帘,漫天飞雪,甚是美丽。心情愉悦的同时想起那一件件下雪天里的故事……

2007年的冬天,那天雪整整下了一夜一天。从承德到石家庄的绿皮车上,我们几个一起回家的老乡焦急的等待,那行走本就沉重缓慢的绿皮车还是因为雪的缘故晚点好几个小时。赶上春运又逢大雪,到达石家庄已经中午了,本十来个人一起,结果买票时被人流冲散,最后只留下一个我并不太熟的老乡和我一起搭一趟火车。而今想起来,依稀记得他的模样,又不确定是不是他,已然忘记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是个憨厚的男孩。(那时我还是个不经事的女孩)。大概下午四点多我们上了从石家庄到邯郸的火车。雪依然在下,绿皮车依然沉重而疲惫的行驶着,意料之中,火车晚点,到达邯郸已经八点多。下车以后,那个男孩给家里打了电话,大概不放心我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也大概是觉得我和大家走散,没买上早一趟的火车是他的原因有些自责。我听见他跟家里人说让家人先把我送回去,再带他回家,我听到电话那边的不愿意。不愿那个男孩为难,又急于向父母证明自己可以。于是,我跟那个男孩说,我自己坐车回去,很方便。说完拉着行李箱就走了。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那么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只有脚踩到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只有行李箱不均匀的轱辘声。哪里都是雪,只有街上微弱的灯光。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都没有一辆车。夜越来越深,路上车越来越少,我也越来越害怕,路好像越走越长。恐慌,害怕,无助蔓延到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走了将近四十分钟,后边好像有灯光,好像正在靠近我,我不敢回头,不敢停下,想着新闻上走丢的少女,被卖到大山里的学生,越想越怕。我感觉到那辆车停在了我旁边,一个四十岁差不多年纪的人从车里探出了头“喂,丫头,往哪走”。是私家车,不是正规的出租车,会不会是坏人,我心里歇斯底里。“赵目连”我怯怯的说。他说上车吧,我稍你一段,这么晚没车了。我上车了,大概是觉得别无选择,也大概是太累太怕了。坐上车,我便哇哇大哭起来,哭的天翻地覆目中无人。那个司机吓了一大跳,急忙停车问我“丫头,你这是咋了”“你是不是坏人?呜呜………”“不是,我不是坏人,我是看你一个人大晚上走,你知不知道家里电话,你可以用我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真的吗?呜呜……”“给,你说号我给你打通”。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我,我这才停止哭泣,给家里打完电话。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我看到了站在村口等我的爸爸。我开心的下了车。从那以后,尽管家境贫困,父亲还是给我买了手机。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那个四十来岁叔叔的长相,也依然感激在那么无助的时刻他出现了,并且顺利把我送回家(虽然中途他问我要了十块大洋哈哈)。(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一个大学校友,他曾经跟我说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我曾经给他讲的这个雪天的小经历。有点想他,希望他好)。

大概我上小学的时候,也是漫天大雪的样子,走路有同样咯吱咯吱的声音。记得那天爸爸胃溃疡又犯了,难受的吐血了,那时爸爸四十二岁,血吐在那么白的雪地上,那么刺眼,刺眼的令人心痛。爸爸难受的躺在床上,我们姐弟和妈妈一起守在床边,听爸爸呻吟着艰难的说“难道我真的熬不过四十二岁”,我记得爸爸说过曾经有一个算卦的说爸爸四十二岁有一大劫,有可能熬不过。听完爸爸的话,我急急忙忙就往外跑,跑的撕心裂肺,我跑到当医生的大伯家。跟大伯说了爸爸的事,拉着大伯让他去治爸爸。大伯慢条斯理的走着(大伯特别胖,作为医生,遇到这样事也是不急不慌)。我心急如焚,在大伯后边用尽全身力气推着大伯往前走“爸爸危险,大伯快快”。那个时候大伯要被我推倒了都。万幸,在大伯的治疗下,爸爸好了起来,慢慢恢复了健康。时至今日,那个胖的在雪地里几乎走不动的大伯早已离开了人间。我记得他的音容笑貌,记得当时责备他慢的小心思,也记得躺在水晶棺里被病痛折磨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样子。思念,感恩,愿他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那是在承德工作的日子,第一次见他看他好不顺眼,高傲,自大。(后来知道他最初也是这么看我的)。经过几次合作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成了不错的搭档,办公室的铁三角(还有一个男孩)。开始佩服他崇拜他,辛苦而乏味的工作也因为他的存在变得丰富多彩。一起加班,一起干私活。在我眼里他高大,英俊,性格好,有能力而且善良。那个时候承德好像总是大雪。每次加班回去都是他冒雪送我,不管多晚多累。坐在单车的后边,听他用力骑车的呼吸声,听他跟我说话。那时候我没房没车,然而爱情好像就在身边,日子好像简单而快乐,生活似乎酸酸甜甜。还记得他总是往我抽屉里放好多糖,还记得他跟我说“看一个人喜欢不喜欢你,看他愿意跟你说话吗就知道了”。喜欢那时候的雪,那时候的简单,那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的爱情。时光已逝,爱情和他都已经成为回忆,感恩那段回忆,感恩曾经有他,愿他好。

时光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仿佛没有年轻过,又像没有年轻够,还好还有回忆这个神奇的东西,让我们静下来的时候能够想起那些曾经来到我们身边的人和事,或许美好,或许煎熬,都曾经深深触动心弦,激起涟漪。或许生活就是如此,由一件件小事拼接而成,织成回忆。而后,在某个熟悉的场景或是不经意瞬间想起那些旧人以及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邯郸第一次大雪时开始写,只是似乎很忙,今日才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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