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八平米的背阴屋子,窗帘终日紧闭。房里一盏圆形吸顶灯工作时会发出苍白而不刺目的光,在其可照范围内有一张床、一张柜、一张桌子和一张椅。
房间里十分凌乱。墙上的挂钩挂着许多衣架,衣服就是如此晾干的。桌上立着瓶瓶罐罐或铺着杂物。地上凡有空余,都放着行李包或编织袋,供人立足的面积不过一平米。占地最大的床反而比较整洁,除枕头两侧堆有若干书册,并不见衣服杂物占据此地。
躺在床上可以听见许多声音,就像躲在果壳里的哈姆莱特,只不过这果壳并不隔音。房间背靠马路,车来车往、树上蝉鸣——这是远的,左邻右舍、装修搬运——这是近的。躺着就能耳听八方,似乎世界从未忘记这小小一隅。
太阳也是。每到下午四点以后,阳光把窗帘染成橘红色,只需掀开一角,就能瞥见被切割出形状的晴空。这时候,外界对人的吸引力是很强烈的。嘈杂的人声,温热却不灼人的空气,奔跑的孩童或宠物狗,这一切就像没有被雨点激起的尘埃稳稳地附在地面,它能紧紧包裹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具有十足的的感染力。
天亮了又黑,人来了又走,声潮起了又退,而房间的门顽固地关着,一如两片终日紧闭的窗帘。这个果壳并非密不透风,甚至听上去有些热闹,可是只要在房间里待过就知道,一切都是静静的。洗过的衣服静静地挂在墙上,灰尘静静地落在桌上,书静静地躺在枕上。房间天然就是一个障壁,它隔出了一个空间,也隔出了一个孤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