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路站在民政局门口,等着茹新民的到来。
都已16年了,这里没发生任何变化,唯一变化的是十六年那年来这里是办结婚证,今天是办离婚的。
姚路抬头望天,太阳依旧那么灿烂,可自己却眼花了,努力把眼中的湿气憋回去,为了两个孩子,自己可要坚持好好活着。
茹新民来了,头发不知怎么了,感觉更少了,几天没刮胡子了,整个人没了精气神,垂头丧气朝民政局走来。
当看到姚路,眼睛似乎一亮,径直走到姚路身边,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小路,原谅我好吗?以后我一定听你的,我真的一直都很爱很爱你。”
姚路用冷静的口吻对茹新民说:“走吧!办手续去吧,我只想给孩子多留点颜面。”说完直接往办公区域走去。
一提到孩子,茹新民马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在原地看着姚路瘦弱背影,呆了一会儿,便也跟着走进民政局。
办完证出来,姚路开口说:“你硬要把房子和车子都给我,我会把房产过户给两个孩子,不会占你便宜,城西那套房子空着,你可以去那里住。”
“两个孩子都跟着你,是我欠你太多,这些都不足以弥补对你的愧疚,房子我一套也不住,只是希望以后允许我来陪陪孩子。”
“行,孩子也是你的,你有权也有责任来看他们,只是我不希望你带那个女人来。”
茹新民心中一痛,忙说:“我不会和她再有关系的……”
“那是你的事,已和我没关系了。”姚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茹新民却脚如铅重,手中的本子也有千斤重,让他一动也动不了,他不知自己该去那里,能去那里,曾经美满幸福家如今四分五裂,自己做错什么?不,他做错了,错得离谱,竞然和弟媳纠缠不清,可他很清楚,他很爱姚路,可为什么自己又会如此犯浑呢。
在姚路的背影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时,茹新民突然蹲下身,将头埋在两腿之间,眼泪奔涌而出。
姚路走出民政局那一刹那,眼泪也不受限制地滚落,她加快脚步,走进附近的公园,坐在一角落无声流泪。
她也明白,错不全在新民,可她知道,再如此纠缠下去,会对孩子三观造成很大影响,因为这不是普通出轨,是有关人伦与道德。
原本美满幸福一家,在小叔子去年结婚后便划上了句号,在外打工多年的小叔子茹新意突然宣布准备回来结婚,茹新民便借钱给弟弟装修房子,全家都在为这婚事开心,姚路也松了一口气,三十好几的小叔子终于有了家,其实她也为丈夫感到高兴,毕竟,一家人,家家日子好过才好过,公公婆婆因为大儿子离婚,小儿子一直没有对象的事而揪心,现在终于又有一个儿子有归属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姚路也积极支持借钱,当初盖房子也是姚路带头支持,出了三分之二的钱,现在十多万的装修,姚路也毫无怨言支持,因为整个家庭只有她俩口子有正式工作,能支持就支持点。
年底结婚,老家在新房里办了几十桌喜酒,姚路发现新媳妇肖丽还有几方姿色,可就是看觉得眼睛有些轻挑,不像是正经女孩。
姚路也没多想,想着这是小叔子茹新意自己挑的老婆,自己无权干涉。
可是,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了,每次姚路和丈夫回老家,肖丽总是指桑骂槐地说他们一家住她家,影响了她家的生活。
几次之后,姚路忍无可忍,将公婆、大伯及小叔子,丈夫叫在一起说:“老家的房子是我家出钱盖的,出钱装修的,这房子属于谁?”
公公不说话,婆婆说:“这老房子也是当初分给你的,所以这房子你家盖的,肯定属于你家。”
姚路对小叔子和肖丽说:“这房子你们可以住,是我给你们住,如果你们喜欢这房子,我可以买给你们,只要把盖房子钱给我们就行了。”
茹新意还没说话,肖丽就抢过话说:“这房子不是你们送给新意的,怎么又要出钱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丽,你也知道这房子是我们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房子第一楼老人住,二楼借给你们住,三楼我家回来时住,这事我们要说清楚,亲兄弟,明算帐,我今天把你叫在一起就是说这事,当初大哥,我家,新意商量好了每家盖房的地,大哥,新意当初也不要老房子,爸妈就把老房子留给我们盖,事情就这样!”
肖丽一下发起了火说:“你们当初怎么分我不管,可新意说这房子是他的,你家现在是城镇户口,怎么跑老家和气弟争房产了,真是贪心。”
姚路也生气地说:“我当初盖房是为老人盖的,户口落的也是老人的名字,这房子什么时候属于你们了。”
肖丽却不依不饶说:“我也不管,我当初嫁过来新意就说这房子是他的,就是他的,如果不是,我就和他离婚。”
姚路气愤地说:“那是你和新意的事,与我没关系。”
“好了,以后再说这事吧!我单位还有事,我们回城吧!”茹新民看这架势,怕吵了起来让邻居笑话,便带着姚路回城了。
一路上,新民一再劝说姚路,姚路叹口气到:“本来我知道家和万事兴,如果不是肖丽过分,我那会真要他们真出钱。”
“我知道,当初盖这个房子是你亲自把钱拿给我的,你怎么会和他们争?”茹新民一只手开,另一只手握住姚路的手继续说:“老婆是最好的老婆,你看我妈都帮你说话了。”
“还你妈,你妈不是我妈吗?”姚路也笑着说到。
“我看肖丽就是个不讲理的,这次妈妈又帮我说话,不知肖丽会不会对妈妈不好!”姚路一脸担心地说。
“这个你放心,还有大哥在,大哥前几天就想让爸妈搬他家住。你以后回家看爸妈,直接去大哥家就行。”茹新民说。
“看来大哥也知道肖丽不好相处,本来为老人盖的房子,却在却连我们和老人都无法去住。”姚路叹道。
“只要他们俩能好好过日子,我们不住也罢,反正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只是让你委屈了。”茹新民心疼地说。
“唉!本来就是为支持新意才盖的房子,难受的是我们一家子一年只回去住几天还遭白眼,这心里难受。”
一路新民一再安慰姚路,姚路也不准备计较。
可世上有些人,无理取闹习惯了,你越让着就越得寸进尺,肖丽竟然跑到姚路单位门口,只要见到一个从里走出来的人便哭诉说姚路回老家和她家争房产,让她无家可归……
这事让好多不了解她的同事都用怪异眼光看她,虽然最后肖丽被新意带走,新民还开车送他们回去,并告诉肖丽说:“不是不给他们房子,而是自己出了钱回去住两天还遭白眼,姚路才会说这么难听的话,并对肖丽说,你别再惹你二嫂,你再这样她会直接把你告上法庭,因为你在造谣诋毁她。”
这是茹新民和姚路说的,并一再保证,肖丽不会再出现在单位门口了。
从此以后,肖丽是不来城里了,可常常把老家闹得鸡犬不宁,新意也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根本管不了,只是公公婆婆成了她的出气筒,公公本来身体就不好,被这样儿媳气得直接病到在床,送医院抢救,医生直摇头,让带回家好好孝顺。
新民三兄弟开始轮流照顾老人,肖丽似乎也消停了,姚路每天要上班,接送上小学的小女儿,幸亏儿子已读初中,读的是寄读式学校,让她稍微轻松点。
公公在家躺了一个月便去世了,姚路带孩子祭拜完公公,便忙着把孩子送回学校,父妻俩已一个月没在一起了,但突发变故,阴云似乎笼罩在这个家庭,女儿很想爸爸,却也只能掉着眼泪和爸爸说再见,因为新民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还需在老家呆两天处理后事。
肖丽似乎变了一个人,除了和姚路见面不理她,对茹新民却是好得很,一再表明她错了,是她无理取闹,并说三楼一直留着,婆婆也可以搬回去住。
在公公生病期间,茹新民照顾老人,她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茹新民,一口一个二哥叫得亲热。
茹新民以为她真正知错了,还倍感欣慰,让姚路也放下,可姚路却不相信,让茹新民不要过于看表象。
于是,公公去世后,老人也搬回去住了,因为大哥新建也要去外地打工,肖丽便以一个老人住在大哥家太孤单,硬把婆接到自己家。
可是,老人只要有什么感冒发烧,肖丽马上打电话给新民,新民是个孝子,有空必往家赶,有次回到家,母亲病不重,便与隔壁发小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被送回去后便倒头就睡,却不想床上钻进一个裸身女子,他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家,就亳不犹豫地行男女之事,只是醒来后看到身边女子,他觉得世界末日要到了,因为昨晚和自己赤身以对的是肖丽,肖丽见他醒了,故意带着哭音说:“昨晚你进门就来抱我,我也因为喜欢二哥,也想把自己给二哥,二哥你⋯你好厉害,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做女人的快乐。”
茹新民默默穿上衣服,直接开着车就离开了,可他坐在车里不敢回家,他突然想起大哥离开时说的话:“肖丽不是个正经女子,你回家要锁好门。”
他拔通大哥的电话,新建一接通,新民就对大哥说:“大哥,我没听你的,着了肖丽的道了,我该怎么办?”
新建在那边长叹一声说:“也怪我,总以为家丑不可外扬,可这肖丽一进茹家门,便是茹家灾难开始。在肖丽嫁来不久,她打着照顾我一个孤身男子为理由来我家,最后投怀送抱被我轰出去。从那以后,她开始挑拔我和新意感情,甚至说我想要占有她,她和弟弟常吵架,此话被爸爸听到,爸爸气得吐血,不得已,我将事情告诉爸爸,爸爸让我把这事烂肚子里,也让我出门打工,别留家里。”
新民听完,真恨自己不听哥哥和老婆的话,他无力地拍打着自己的头,自己为什么这么笨,新建说:“小路是个知情达理的人,她会慢慢原谅你的,我担心的是肖丽,被他缠上了就很难罢脱。”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该不该将这事告诉小路?”
“你必须告诉她,如果等肖丽来告诉她,凭她将黑说成白的本事,你以后想得到原谅就很难了。”
新民回到家,把自己冼了一遍又一遍,他恨酒,也恨自己,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决定明天再告诉小路,他怕小路不原谅他,以后永远无法呆在她身边。
姚路回到家,女儿飞扑进他怀里,新民想要把俩人一起抱,姚路笑到:“老夫老妻了,还整这些,让女儿都要笑话。”
新民却转头对女儿说:“小宝,爸爸想妈妈了,可不可以抱抱?”
女儿露露扑闪着大眼晴说:“抱抱,爸爸抱妈妈,但也要抱小宝。”
新民真的抱起姚路,又抱起女儿,转了一圈放下,亲了一口女儿,也突然亲了姚路。
姚路红着脸说:“不和你们父女闹了,我做饭去了。”
望着妻子闪进厨房,他眼中湿气有些重,多希望日子永远停在今天,没有明天。
姚路进厨房才发现,饭莱都已做好了,这老公,今天有点不一样?
吃完饭,新民洗完碗,女儿已做好作业,父女玩耍了一会儿,女儿洗漱上床,新民给她读故事,刚读一年级的女儿可能还不适应,有些累,故事没讲完就睡着了,新民整理一下被,关了灯,便也去洗濑,回到卧室,姚路还在看书等他。
他上床后轻轻拥住姚路,用极其温柔地动作去触摸她的每一寸肌肤,他怕过了今晚再也无法靠近她,原来总相信来日方长,现在才明白明日难以撑控,眼前他爱的人不知明日还会不会爱他,但现在他重复了无数个“我爱你”来表达此刻的爱意,原来因岁月久了不屑说出的情话,现在像个初恋男孩一样满嘴誓言。
幸福的日子会长翅膀,当姚路一脸幸福地躺在他怀里睡着时,他却不敢睡,他贪恋她,又怕她会问他为什么?他不想思考明天该怎么和她说,他只想让今天慢点。
第二天中午,妻子下班回来,吃完饭,夫妻相拥午休,然后还是开不了口,晚上,又是一番缠绵后,姚路忍不住好奇问:“新民,这两天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新民深深地亲了姚路的额头说:“小路,我爱你,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自己不可饶恕,所以我把这两天都当最后一天来过。”
姚路心里喀噔一下,但她没说话,只等着新民说下去。
新民把事情经过如实说了一遍,姚路听得直发愣,有点痴傻,紧接着狠狠地吻住新民,死死咬住他的唇,直到一股腥味流过嘴角,她才无力地放下,躺在新民身边。
半响才说:“真想杀了肖丽,再了结了你,可两孩子怎么办,他们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明天我们就去离婚,希望你不要和我纠缠不清,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因这件事抬不起头来。”
“你真的一点都不原谅我吗?我真的错了,我不想和你离婚。”新民痛苦地说。
“你此时还不知道肖丽是个什么人吗?现在你和她发生关系,她肯定会和新意离婚,逼我们离婚,到时候弄得人尽皆知,孩子的人生观会因你的形为发生改变的,以后不管你怎么处理这事,我都希望你要想想你的俩孩子,我们俩的缘分到这里为止。”说完起身去了客卧。
新民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他知道,人生有些错误只要犯过一次,就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客卧里的姚路也是流泪到天明!
几天后,肖丽真的厚颜无耻地打电话给姚路,不料姚路没等他开口便说:“你们的事我已知道,我已和茹新民办离婚,你要我把他让给你,以后我和这家人没任何关系,和你也没任何关系,以后他家的破事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这就是离婚的缘由,姚路哭够了便去接女儿,此时天上下起了小雨,纷纷扰扰,如这世间的事,理不清,剪还乱。
当新意接到大哥二哥的电话时,他此时才如梦初醒,这两天肖丽一直在闹离婚,原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娶了个什么货。
爸爸气死,大哥远走他乡,二哥妻离子散,如果母亲又知道二哥离婚会怎样?
这一切都因他娶了这样一个女子,一个原本和美的家庭,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肖丽又提和他离婚的事,新意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个条件?”
肖丽满脸惊喜地问:“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答应你!”
“你知道我很爱你,我想要你陪我旅游一个星期,这个星期不要再提离婚,让我们缘分划个圆满计号,从此各奔东西。”新意说。
肖丽更是内心狂喜,如果以后两个男人都爱他,一个会让她衣食无忧,一个让她身心喜悦⋯⋯于是她满口答应。
三天后,一则新闻报道,一夫妻双双在离子江落水而亡,据目击者说女子为拍照不小心落水,男子跳水去救,水流太急双双被洪流卷走了。
茹新建抱着弟弟骨灰盒回来,老母亲哭到:“儿呀!你是不是前世欠她的!”然后晕到在地。
姚路也带着儿女来祭拜死者,她明白新意在用他的方式在保护亲人,也许他真的很爱肖丽,否则也不需用这种极端方式来解决。
事后,姚路对俩兄弟说:“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让她去我那最合适,你们同意吗?”新民听了眼睛一亮,忙说同意!
新建对姚路说:“小路,谢谢你,有你这句话也可以放心外出打工,我还想和你说件事行吗?”
新民知道哥哥在帮自己,忙借口帮母亲收东西带走儿女和母亲。
新建说:“小路,大哥有个不情之请。”
“大哥,你说,能做到一定尽力!”
“我希望你能和新民复婚,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你,但我知道你们心中还有对方,你和新民离婚那天,新民给我打电话,他哭得像个孩子,他说大哥,没了小路我该怎么活?”新建调整一下情绪又说:“我们兄弟三人,小时候很要好,新民虽是老二,却比我更像老大,能让着我和弟弟就让,弟弟从小很依赖新民,可他为让新民读书,把自己扮成坏学生,被开除后就和我去广东打工,他去旅游前,他说:“大哥,你能不能和我二嫂说说,求二嫂原谅二哥。”新建说完眼泪又涌上眼角哽咽着继续说:“他还说大哥,好好找个对象吧!咱老妈为咱三兄弟,已操碎心,不要让她再挂着了。本想着他是和平时一样唠家常,没想到这是他最后愿望,所以哥求你了,和二弟复婚吧!”
姚路已泪流满面,她说:“大哥,我会考虑的!”
“那大哥谢谢你了,你让这个家没有真正支离破碎。”新建真诚地说。
“大哥,这个家真正圆满,还需你的努力。”
“我会努力的!”
当回到家门口,把东西放家里,新民准备离开,姚路说:“我陪妈妈去买点日用品,今天晚上你负责做饭。”
新民狂喜应道:“好的,好的,你们慢慢逛,以后你们想逛街的话,饭都由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