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日凌晨4:00,看守所的一间贴满白色瓷砖的审讯室内,一个年过50头发花白名叫洪汉升的老刑警在讯问闵永曾。
“姓名。”
“闵永曾。”
“出生年月。”
“1992年5月10日。”
“家庭住址。”
“虹浦区汜河新村86号402室。”
“做什么的,在哪里上班。”
“小区物业经理,鸿程物业公司上班。”
“被害人认识吗?”
“见过,不认识。”
洪汉升习惯地用食指不住地敲着桌子,坐在他身边打着键盘盯着电脑的是一个年轻粗壮结实的小伙子,长得浓眉虎目,圆鼻正口。又一个连夜要询问的案子令他有些哈欠连连。坐在对面木质靠椅上叫闵永曾的是一个虎背熊腰、高大壮实的小伙子,有着一张细皮嫩肉的娃娃脸。
“把犯案的过程叙述一下吧。”
闵永曾有些愠怒,瞪着眼地嚷嚷着:“什么,犯什么案,我犯什么案了?你们应该查查死的那人是干什么的。我是报警人啊,什么都不查把我关起来,搞毛啊。他是贼,我是在抓贼。他反抗,要咬我,我是正当防卫。”
洪汉升心平气和地做了个手势,说道:“坐下,别激动了,你说的我们都会调查的,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
“你们就是在冤枉好人,你说那人三更半夜蹲在草丛里干嘛,没灯没火的,还锻炼身体啊。你们不知道我们这附近的小区最近遭了多少贼啊,我们报了案你们抓到了吗?没有啊。妈的,就知道欺负老百姓,挑软柿子捏。”
“小伙子,坐下,你这种态度,什么都不说,怎么能让我们把事情查清楚,你说你是冤枉的,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你冤枉的?”
闵永曾倔犟地侧着头,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翻着眼朝天瞪着,一语不出。
洪汉升有点生气,但抑制着脾气,严肃地说:“我跟你明着讲,现在案发的地方,黑灯瞎火的,没有证人看见事情经过,也没有监控摄像能证明,所以我们要尽可能了解案情的经过,人是你打死的吧,这是你自己报案承认的,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你是正当防卫,你是见义勇为的,你为什么不能把事情说出来,我们查清楚还你个清白,不就了结了吗,你怕什么!”洪汉升这么连珠炮似的一串话,顿时让闵永曾的眼皮子垂了下来,也没有那么抵触的劲头了。
洪汉升恢复了老成持重,以平和的语气继续询问:“你也别气,把事情说了,你是唯一在现场的人,只有你自己知道,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们查清楚了,不就还你清白了么。怎么样,我们继续问, 你就答,行不行。”
闵永曾歪着脑袋仍然有些气呼呼地点了点头。
“你昨晚是怎么遇到被害人的?”
“昨晚,我和朋友吃完烧烤分别……”
“几点,什么烧烤点,哪条路上的。”
“大概22:00多吧,叫陕西狼烧烤,就在臻河南路上,靠近8号地铁站口。”
“时间能具体点吗?”
“可能22:20左右吧。”
“继续。”
“分别后,到了华骋小区,和保安说了会话……”
“几点,在哪个门口?”
“22:40多吧,东大门口。我们说完话又进了小区拐了一圈,后来就回了家,就是汜河新村,应该是23:20左右进入小区,过了3分钟到家的。后来发现我妈没回家,看到她留着的纸条,说是去医院看病了,所以我想就到医院陪我妈。出门来时应该是23:35吧,我穿近路从健身广场走了,就看见那贼鬼鬼祟祟的躲在那了。”
“你妈去了虹浦人民医院?”洪汉升这么说着时和打字的小伙子对了一眼。
“我们这生病不都去虹浦医院吗?”
……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询问,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闵永曾再次被关押回了看守所中的监房。洪汉升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看守所出来,他已是两眼泛红,眼眶凹陷,挂着黑眼圈,边走边招呼着身边的年轻警官:“秦文斌,走,吃早点去,来他一碗大排面,搞完了再走现场去。”秦文斌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半搭着眼皮,无精打采地应着话:“老洪叔,你说这小子话实不实啊。”
“甭管他实不实,先解决肚子问题,管饱了肚子好办事。”
两人骑着辆电瓶车到了一家街边的小铺子,进了门,洪汉升冲着50来岁的胖老板叫了声:“老周,老样子,上两碗。”
“嘿,好嘞,两碗大排面。”老周冲着厨房里的伙计吆喝了一声。
两人找了个靠门的桌子坐了下来。秦文斌枕着手趴在了桌子上,无精打采地玩着手机,似睡非睡的样子。洪汉升撸着下巴上的胡子,琢磨着些什么,沉默了半响,忽而拍了一下快要睡着了的秦文斌,叨咕着:“咱们案子查下来,现在想想,是有那么点怪。你说,嫌疑人说是去医院陪母亲,在他家里也搜查到了,他母亲留下的字条,说是去了虹浦医院,现在联系不上当事人,我们也没法联系。被害人廖海昌50多岁,单身,家人没人照顾,和嫌疑人同住一小区,根据现场的掉落的物品证据中病历卡、发票、收据,其死前也曾去过虹浦医院。所有事情都好像和虹浦医院有联系啊。”
“老洪叔啊,虹浦医院不是市局直接参与了么,调动了那么多武警,封锁了一大片街区,听说部队也要过来,里边怎样是死是活,谁知道啊。”
“这案子该怎么查啊,故意伤害致死?”
“我看是假想防卫,过失致人死亡吧,嫌疑人不是说被害人要咬他脖子吗。”
“他说什么,你相信什么啊,还咬脖子,你以为狗啊。”
秦文斌也没接着话,继续玩着手机。
“不对。”洪汉升用牙齿咬着指甲,双眉紧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怪了,现场勘查时,陈莉说的,你还记得吗。”
“卷宗里记着呢,哪句话啊。”
他用食指点着桌子:“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3小时。我当时没在意,想是不是嫌疑人打死了人,晚报了警。但嫌疑人说晚22时40左右在华骋小区门口与保安聊天,等会我们去调取一下现场监控录像,找一下当时的保安。还有……”
“大排面,两碗来喽。”老周托着盘子把热乎乎的面上到了桌上,还瞅着他说:“嘿,老洪,你这最近脸色那么差的,又没好好休息啊。”
“唉,工作么,没法子的。”
“嗨,你这个人真是,那么拼为谁啊……”老周说到这,就住了嘴,好似说错了话,又笑着说:“休息了,到老哥这常来,好久没聚聚喝顿酒了,让你老嫂子给你炒两个拿手菜。”
洪汉升冲着他笑了笑:“老麻烦你们夫妻俩,我这又蹭吃又蹭喝的。”
“嘿,什么话,你和我谁跟谁,从小光着屁股,一起江里窜的。最近老嫂子又说我了,怎么最近没见老洪啊,总唠叨我怎么没想着把你找过来坐坐,还算是哥们么。别忘了,来啊。我去招呼了。”
“嘿,你忙着去,咱吃好了,有事还得忙,等会就不打招呼先走了。”
老周刚一转身,想着又回过头来,叮嘱道:“不许放钱啊。”说完了,就去招呼新进门的客人了。
很快吃完了面,洪汉升扔了30元钱在桌子上,没等老周转过身来,和秦文斌一起快速闪了人,骑着小电瓶车回了局里。
人物小记:“洪汉升”,汉升,也就是三国名将,黄忠的字:汉升。这个人物如黄忠一般,老当益壮。这张AI图片我非常喜欢,符合我心目中洪汉升的形象,一个沉稳、睿智、沧桑的硬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