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家里的灯光总是那么昏黄而又漂浮不定,每晚和漆黑的夜色连成一片暗黄。但是这样的灯光,它又很温暖,在寒冷的夜里,它能穿透人心,用它微弱的灯光,一点一点的温暖被冬夜寒风冻住的心灵。
我总喜欢抬起头睐着眼睛,看着在房梁上被寒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灯,它像星星,一旺一旺的;它又像太阳,有着黄亮温暖的光芒,从房梁上垂下一根电线,电线上就悬着圆圆的灯。
这个发着黄色光芒给我们带来亮光的工具叫“灯泡”,为什么要加个“泡”,是因为它圆得像个泡泡吗?我问妈妈:“为什么我们家的灯光是黄色的,别人家的灯光都是白色的,还那么亮呢?”我问过几次,妈妈从来都没有回答过我。
冷空气趁着夜色偷偷溜进房中,让人有一点瑟瑟发抖,我不禁搓了搓手,把身上的棉衣又裹紧了些。
今天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是我们自己买的资料书上的题。但是我没有买,我对家里提过,我爸爸说要给我买,但我看见妈妈脸上皱着眉并沉默着,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打出了一圈圈的阴影,我便改了口,说我可以跟同学借的,不碍事,他们也不再过问了。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悄无声息。我还在家里抄写着同学买的那本资料书上的题目,她们家里已经点起了灯,我喜欢这灯光,虽然它没有我家的温暖,但它比我家的灯更亮,不是灰黄的一片,不会摇晃闪烁。
在这灯光下,我的题做得很慢,因为我想在这亮堂的灯光下多待一会,不想去对着自家的灯光睐着眼睛。
我在灯光和题海中游走,若有似无的听见爸爸在喊我的名字,一声一声的飘过我的耳畔。那焦急的声音被寒风吹得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以至于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真希望是我听错了啊,这样我就可以在这灯光下多“享受”一会了。那声音不知是我真的听错了,还是飘远了,一会儿的功夫便没了。我也
不想去追究那声音的源头,继续“沉醉”在这灯光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终于从题海中抽回到了现实,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那向往的灯光,踏上了回家的路。直到我看见四周漆黑寂静的一片和远处稀稀落落的灯光,我才发现,我做题的时间太久了,我还没有给家里打招呼。猛地想起方才迷糊中听见爸爸呼喊我的声音,糟了。
我怀着惭愧和忐忑不安的心走到了家门口,依旧是熟悉的木质大门和昏黄的灯光,依然照在身上,像往常一样,驱走了寒风带来的冰冷。饭菜放在桌上还没动过,家里的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我走进去没人理我,寂静一片。但越是这样,我越害怕,我知道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爸爸还没回来,一还在顶着寒风四处呼喊我。
终于,爸爸回来了,他怒气冲冲的走向我,一脚踢在我的膝盖处,由于惯性我跪倒在地,全身发抖,心里慌乱得不知道怎么办,我抬起头看见爸爸拿着扫帚向我走来,一棍一棍的打在我身上,在灯光闪烁间,我看到爸爸浑身透着寒气,鞋上厚厚的泥土已经冻住,嘴唇和脸不知是气得发紫还是冻得发紫,发丝在微弱泛黄的灯光下闪烁,那到底是风雪铺上的一层寒霜还是长出来的银发,我都不知道。
爸爸颤抖着问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到哪里玩去了,我哽咽着,低低地抽泣着,说到:“我……我去同学家……做作业了,是买的资料书上的题……那本书我没有,而且同学家的灯比我们家的亮,我在家里写作业看不清……”
听完,爸爸把扫帚放回了原处,沉默地走开了……
第二天,妈妈把那本资料书放到了我手中,爸爸也买来了新的灯泡换上。
之后白色的灯光晒在了房间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