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小时候写过一篇文章,叫做《我的梦想》,文章中12岁的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乡镇发展和自己作为领导者破除障碍,不畏艰难励精图治的故事。回想起来,当时只是看了《辛巴达航海记》,对战胜困难有了新的认识,然后又对从小长大的小镇心里有深厚的感情——于是顺理成章地有了这样一个梦。梦做得很童稚,也很粗糙,但是却被当时的老师当做了范文,反复渲染了好几节课。当时我看着老师,一脸崇拜地想,她怎么能解读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其实我写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但是,后来想,其实那并不是我的梦想。只是随手一写的东西在外界的池水里泛起波澜而让自己在岁月中多流连了一阵罢了。梦想随着小姑送我的一本《三毛全集》开始浮出水面。暗合了青春想要“流浪”的特质,想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想要有一份世界上最特殊的职业——捡垃圾。酷酷的。这份向往随着齐豫的歌声加深,又随着三毛爱人的逝去而削减,最后在三毛自杀的现实里消失殆尽。
小的时候,经常到河边去玩。水涨的时候,水中的高地大小和形状都会发生变化,水落下去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便会跑去露出水面的滩涂——看起来硬硬的,其实很软。在上面跺跺脚,跑一跑,地面就会越来越软,甚至带有几分弹性,至今都忘不了那种站在上面又享受又刺激的感受。如果得罪了身边的同伴,他们就会绕成一个圈子在你旁边跑步,唱着“我们是害虫”,直到你脚下的土地变得摇摇欲坠,然后他们一窝蜂散去你在原地崩溃大哭,等着他们玩够了如果还能记得这里有一个你的话来“拯救”你。水落下去的时候最好玩,因为你不知道会留下什么东西。两三天的太阳天过后,就会晒出深浅不一的裂缝,里面有一点点水,还有小鱼。这个时候我们就会一条一条地把它们扔回河里去。这个活动很累人,在大太阳里也很崩溃,但是大家都有一种“救命”的神圣感和使命感。后来,河水被上游的污水处理厂以及各种厂未加处理就直接排放的污水污染,成了黑色且有怪味,河边就很少去了。有一次在河边捏着鼻子捞鱼,突发奇想,这些鱼好可怜啊。几个伙伴好心地把它们放进了水库里。结果,鱼死了,水库的水也臭了。我们这几个孩子,小的时候帮一个捡破烂的老奶奶把她捡的“宝贝”拖回家——那个不能叫做“家”的“家”,几个孩子大受刺激,发誓一定要像对亲奶奶一样对她,然后大家就不定期的去她家里,给她讲故事,表演节目。过了一个寒假,再去的时候,门紧锁。妈妈说,她的孩子把她接走了。当时很开心,以为她一定有了一个幸福的晚年。事实上不是,她死了。
我看着身边的变化,渐渐感觉自己被无力感侵袭。就好像当年我们小小的学雷锋小分队从下水道的缝隙里看到一窝被遗弃的小狗嘤嘤哀鸣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一样。
我的一个学生说:“老师,我一直觉得我不属于这里。我觉得总有一天,我的外星人朋友会来接我。”当时我告诉她说,“如果你认为值得,就继续等待。”在尘世的冰冷面前,一直想逃离,却从未离开过。因为,现实也是梦想的一部分。
来到运城之后,离家很近的小市场几乎每天都要逛一次,遛孩子也好,买菜也好。有一个老头总是卖很烂的苹果,价钱很低很低。他很狼狈,他的摊位几乎无人问津,他也很少看人。所以,我只记得他戴一顶绿色的头盔一样的帽子,坐在那里,再加上那一堆“破烂”。有的时候会买一些,然而对健康极其重视的我又不会去吃它们,买了以后就丢掉。还有卖蜂蜜的老头儿,蜂蜜里加的是砂糖;另一个老太太,蜂蜜里加的是明胶。她们以为不会被人发现,偏偏我就发现了。后来,我发现老太太不仅卖蜂蜜,早上的时候还在清扫马路,在她的勤勉和她的不真诚面前,究竟该如何应对?我发现自己读了很多书,脑子很复杂,但是最终还是败给了生活。
年少时的梦想已经不复存在。现在也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深深地刻上了“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印记。代表业主和物业交涉,带着孩子四处走以成全他们的好奇心,用自己教育的经验宽慰焦躁的家长们,指引需要的孩子,用心体会着现实。让梦想照进现实,同时,用实力让情怀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