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千山寂(41~45)

剑落千山寂·第四十一章 归墟底藏剑冢,七星光照旧盟

寒月谷的冰湖在脚下裂开第三道缝时,苏夜终于在冰层下摸到了那道铁索。断水剑的剑尖挑开缠满冰碴的锁链,锁链尽头坠着块青铜镜,镜面映出他身后的念安——孩子掌心的剑主令印记正发出红光,与冰湖深处的光点遥相呼应。

“爹,下面有好多剑在哭。”念安的小手按在冰面,七星钉的浅痕突然发烫,冰层下传来“哐当”巨响,像是无数剑器在碰撞。

苏夜拽着铁索往下沉,冰冷的湖水瞬间裹住两人,却在触到念安掌心的红光时自动分开,形成条晶莹的水廊。廊壁上嵌着无数剑匣,最上面的那只刻着“青云”二字,匣缝里渗出暗红的血,与他剑穗上的焦衣角气息相通。

“是师父的‘断岳剑’。”苏夜的指尖划过剑匣,匣盖突然弹开,里面的剑早已锈成废铁,唯有剑柄上的玉扣还在发光,刻着“归墟剑冢”四个字。

水廊尽头的石壁突然亮起,浮现出幅巨大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上各嵌着柄古剑,剑脊上的纹路与念安的七星钉浅痕完全吻合。念安伸手去够最亮的那颗“天枢星”,指尖刚触到剑柄,整面石壁突然翻转,露出座悬空的石台,台上跪着个披发人影,背对着他们,手里紧紧抱着个剑匣。

“是你。”苏夜的声音在水廊里荡开回音。那人影的右肩微微塌陷,是当年被他用“裂月式”劈中的旧伤——二十年前在鬼市消失的沈寒舟,竟一直藏在归墟剑冢。

沈寒舟缓缓转身,脸上的青铜面具裂成蛛网,露出底下被剑气划烂的脸:“小夜,你果然能找到这里。”他怀里的剑匣突然炸开,里面没有剑,只有堆白骨,指骨上戴着枚银戒,刻着“婉”字。

“师妹的骨头……”苏夜的断水剑骤然出鞘,剑气劈开涌来的暗流,“你把她藏在这里二十年!”

“藏?”沈寒舟狂笑,笑声震得星图上的古剑纷纷出鞘,“我是在守护!当年若不是我把她的尸骨偷出来,早就被萧千寒炼成鬼兵了!”他指向星图中央的空缺,“剑主令的真正秘密,就在那里。”

念安突然挣脱苏夜的手,扑向星图中央。七星钉的浅痕在他掌心亮起,七柄古剑同时飞起,在他头顶组成个光轮,光轮中央浮出块完整的剑主令,背面刻着行小字:“七星归位,剑主现世,需以守护者心头血献祭。”

“守护者……是我?”苏夜的喉结滚动。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半块令牌,边缘的缺口正好能容纳他的指骨——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剑主令选定的祭品。

沈寒舟的掌风突然从侧面袭来,带着冰碴直取念安后心:“这孩子必须死!只有他的血能激活剑冢里的千柄凶剑,到时候整个江湖都是我的!”

断水剑横劈而出,与沈寒舟的掌风撞在一处,水廊剧烈摇晃,星图上的古剑疯狂震颤,剑刃上浮现出无数人脸,都是被这些剑斩杀的冤魂。苏夜借着反作用力将念安推到石台后,自己却被震得气血翻涌,喉间涌上腥甜——沈寒舟的掌力里掺着十二楼的“蚀骨掌”,正顺着他的经脉蔓延。

“你也中了这毒?”苏夜盯着他发黑的指尖,“萧千寒没给你解药?”

“解药?”沈寒舟的掌风更急,“他早就被我杀了!就在去年的鬼市,他想抢剑主令,被我剁成了肉酱!”他突然指向念安,“这孩子的生辰八字与归墟星图相合,是天生的剑主容器,你护不住他的!”

念安突然举起光轮中的剑主令,令牌上的“归墟”二字射出道金光,将沈寒舟钉在石壁上。金光里浮出婉师妹的虚影,她的手穿过沈寒舟的胸膛,取出颗发黑的心脏——里面缠着十二楼的“锁魂丝”,正是控制他二十年的邪术。

“师兄,你早就被萧千寒下了咒。”婉师妹的声音带着叹息,“他让你以为自己在守护我,其实是在借你的手养剑冢里的凶剑。”

沈寒舟的身体在金光中迅速干瘪,最后化作把锈剑,落在苏夜脚边,剑柄上刻着“赎罪”二字。星图上的古剑突然齐齐转向,剑刃对着石台后的阴影,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个穿十二楼服饰的少年,手里举着个黑幡,幡上画着无数冤魂。

“萧烬的儿子萧影。”苏夜认出他腰间的玉佩,是当年萧烬从师妹坟前偷走的那枚,“你爹没告诉你,归墟剑冢的凶剑认主不认邪吗?”

萧影突然将黑幡掷向念安,幡上的冤魂化作黑雾扑来,却在触到光轮时惨叫着消散:“不可能!我爹说只要拿到剑主令,就能让这些鬼兵听我号令!”

“你爹骗了你。”念安的声音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沉静。光轮中的剑主令突然飞进他的眉心,七星钉的浅痕彻底融入皮肤,七柄古剑齐齐归鞘,星图上的光点汇成条金光大道,通向归墟之外的黎明,“归墟不是养凶剑的地方,是让它们赎罪的地方。”

苏夜看着萧影在金光中化为光点,突然明白师父当年为何要将剑主令掰碎——他早就知道归墟剑冢的秘密,所谓“献祭”,不是牺牲,是让守护者与剑主心意相通的仪式。他握紧断水剑,掌心的血滴落在剑刃上,与念安眉心的金光相融,星图上的剑匣纷纷打开,里面的剑锈迅速褪去,露出如雪的锋芒。

“爹,我们回家。”念安伸出小手。

苏夜抱起他,踏着金光大道往回走。归墟剑冢的水廊在身后缓缓闭合,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婉师妹的虚影站在星图前,对着他们挥手,像极了当年在青云门的桃花树下,她笑着说“早点回来”。

寒月谷的冰湖在晨光中重新冻结,只有念安眉心的剑主令印记还在发光。苏夜低头吻了吻那处印记,断水剑在他手中轻鸣,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回家。”他说。

远处的江湖已传来消息,十二楼的残余势力在一夜之间覆灭,有人说看到无数古剑从归墟飞出,斩尽了所有邪祟。而青云山的祖师殿里,突然多了七柄古剑,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剑柄上的玉扣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七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

(本章完)




剑落千山寂·第四十二章 鬼市遇旧影,令牌显真容

鬼市的灯笼刚挂上第三盏时,苏夜已将念安藏进货箱。小家伙攥着半块剑主令,七星钉的浅痕在昏暗里泛着微光,像只受惊的小兽。

“别出声。”苏夜按住他的头,指尖在货箱壁上敲了三下——这是当年师门的暗号,意为“有内鬼”。话音未落,巷口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十二楼的黑旗在灯笼下飘出蛇信般的影子。

“苏夜,二十年不见,你的藏身本事还是这么差。”阴影里走出个穿黑袍的人,兜帽下露出半张缠着绷带的脸,只有左眼露在外面,瞳孔是诡异的青灰色。

苏夜的锈剑“噌”地出鞘,剑刃在灯笼下晃出冷光:“赵烬,你居然还活着。”

这人是当年师门的三师兄,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那场大火里,却不知他早成了十二楼的“影使”。

赵烬笑了,绷带下的嘴角扯出狰狞的弧度:“托你的福,被你推下悬崖时,正好被楼主救了。”他突然甩出铁链,链端的铁爪直取货箱,“把那孩子交出来,剑主令的另一半,该物归原主了。”

“哐当”一声,铁爪穿透木箱,擦着念安的耳朵钉进对面的墙。念安吓得咬住嘴唇,七星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竟将铁链弹了回去。

“哦?七星钉认主了?”赵烬的青灰色瞳孔缩了缩,“看来楼主说得没错,这孩子就是打开归墟的钥匙。”

苏夜的剑突然劈向巷顶的灯笼,火光骤灭的瞬间,他拽着货箱往后急退,锈剑在黑暗中划出银线,精准挑断赵烬的铁链扣。

“当年那场火,是你放的。”苏夜的声音在黑暗里像淬了冰,“师父的剑穗,掉在你常去的酒窖里。”

赵烬的呼吸顿了顿,随即狂笑起来:“是又怎样?凭什么师父总说你是‘剑主’?明明我的剑更快!”他突然吹了声口哨,巷口涌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蓝汪汪的毒光。

苏夜将货箱往身后一推,锈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二十年未曾真正开刃的剑,此刻竟抖落层层铁锈,露出底下雪般的锋芒——这是师父留给他的“归墟剑”,当年他就是握着这把剑,眼睁睁看着师门烧成火海。

“念安,记住师父教你的‘星位步’。”苏夜的声音沉稳如常,剑刃扫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伤口处冒出白烟——剑上沾着归墟的冰砂,专克十二楼的毒。

念安从货箱里爬出来,小小的身子在人群里灵活穿梭,七星钉的光芒像盏引路灯,总能在间不容发时避开弯刀。他突然想起苏夜教过的话:“当敌人的影子和你的影子重叠时,就是出脚的最好时机。”

“砰!”念安瞅准一个黑衣人转身的瞬间,猛地踹向他的膝弯,对方踉跄着撞向同伴,两人瞬间被苏夜的剑逼退。

赵烬看得眼冒凶光:“毛孩子也敢捣乱!”他甩出另一根铁链,这次链端是枚青铜令牌,上面“归墟”二字与苏夜怀中的半块正好契合。

“剑主令!”苏夜心头一震,当年师父就是握着这令牌,让他带着襁褓中的念安跳崖逃生,“另一半居然在你手里!”

“不然你以为楼主为什么留着我?”赵烬将令牌抛向空中,黑衣人突然齐齐后退,在巷口围成个诡异的阵形,“苏夜,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归墟阵’——用你的血,祭我的剑!”

阵形转动起来,地面渗出暗红的液体,竟在石板上画出与念安七星钉一模一样的图案。苏夜突然明白,十二楼早就知道念安的存在,这二十年的追杀,根本是为了等孩子长大,好完成这血腥的仪式。

“念安,把你的血滴在我的剑上!”苏夜突然喊道。

念安一愣,随即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归墟剑。鲜血触剑的刹那,剑刃爆发出比七星钉更亮的光,苏夜的身影在光里变得模糊,竟同时出现在三个方位——这是“归墟剑”的绝学“千山影”,当年师父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不可能!你怎么会这招?”赵烬的青灰色瞳孔里写满惊恐。

“因为我才是师父选定的剑主。”苏夜的声音从三个方向传来,剑刃同时刺穿赵烬的左肩、右肋和咽喉,“你偷去的令牌,不过是把钥匙,真正的剑主令,在念安的血里。”

赵烬倒在地上,绷带散开,露出右脸狰狞的疤痕——那是当年他试图抢夺剑主令时,被师父用剑划的。他望着空中的半块令牌,突然笑了:“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令牌在空中与念安的七星钉相吸,合二为一的瞬间,归墟阵突然逆转,暗红的液体化作金光,涌进念安的眉心。巷口的黑衣人发出惨叫,身体渐渐透明,竟都是些被阵法控制的冤魂。

苏夜接住软倒的念安,孩子的七星钉已彻底融入皮肤,只剩淡淡的印记。鬼市的灯笼重新亮起,照在归墟剑上,那些铁锈终于褪尽,露出流云般的纹路。

“爹,我们现在去哪?”念安揉着眼睛问。

苏夜将剑收回鞘中,剑身轻颤,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他抬头望向巷外的晨光,那里正有鸽群飞过,翅膀上带着青云门的标记——是师门旧部发来的信号。

“回家。”苏夜抱起念安,脚步轻快,“回青云门。”

归墟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应和这个词。二十年的蛰伏,二十年的追寻,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明确的方向。

(本章完)




剑落千山寂·第四十三章 青云劫火,旧剑鸣鞘

青云门的山门在暮色里浮着层灰雾,苏夜按住念安的头,将他藏进背着的竹篓。归墟剑在鞘中轻颤,剑柄上的“归”字正发烫——这是二十年前师父将剑交给他时,用指血烙下的印记,此刻竟与竹篓里婴孩的七星钉产生了共鸣。

“爹,竹篓漏风。”念安的小手从篓口探出来,指尖沾着片青云叶。这孩子不知何时摘了片树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苏夜的后颈,像是在模仿当年师娘逗师父的模样。

苏夜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往竹篓里塞了塞:“再闹就把你交给山脚下卖糖葫芦的。”话虽狠,指尖却轻轻蹭了蹭孩子掌心的七星钉浅痕。那印记自昨夜鬼市合璧后,竟泛出淡淡的金芒,像片缩微的星图。

山门前的石狮子突然动了。不是被风推的,是底座下的机括在转,狮口缓缓张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箭弩。苏夜侧身避过时,瞥见狮眼是用黑曜石嵌的,石面上刻着“十二楼”的蛇纹——这些守山神兽,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看来赵烬说的没错,青云门里有内鬼。”苏夜低声自语,归墟剑突然出鞘半寸,剑气削断射来的第二支弩箭。断裂的箭杆里滚出几粒灰黑色的药丸,落地即燃,腾起的烟雾带着甜香,竟是“醉魂散”。

竹篓里的念安突然咳嗽起来,小小的身子在篓里挣了挣。苏夜立刻捂住篓口,将内力聚在掌心,逼出的气墙把烟雾挡在三尺之外。他知道这药的厉害,当年三师姐就是闻了这香,失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苏师兄好身手。”山门内传来鼓掌声,一个穿青布道袍的老者缓步走出,手里拄着的拐杖看着眼熟——那是当年负责看守剑冢的墨长老的“镇岳杖”。可墨长老早在二十年前就断了左腿,眼前这人却步态稳健,裤管里露出的脚踝上,赫然缠着十二楼的黑布。

“是你,墨山。”苏夜的剑彻底出鞘,剑尖斜指地面,“当年你说去寻解药,原来是投了十二楼。”

墨山笑了,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下巴上道月牙形的疤——那是当年偷练禁术“蚀骨掌”留下的。“师兄可记得‘锁魂阵’?”他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山门两侧的碑林突然炸开,十二根刻满符咒的石柱拔地而起,在半空组成个血色的网,“这阵是用你师弟们的骨灰混了朱砂铸的,二十年了,就等你回来祭阵。”

苏夜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掀开竹篓。念安的小脸涨得通红,七星钉的印记正渗出细血珠,每滴血落地,空中的血网就亮一分。这不是共鸣,是被阵眼吸着在献祭!

“十二楼楼主到底是谁?”苏夜的剑开始发颤,不是怕的,是怒的。归墟剑认主,当年师父说过,唯有剑主动了杀心,剑刃才会鸣出龙吟。

“等你死了,自然会见到。”墨山突然吹了声口哨,碑林后涌出十几个灰衣人,手里都拎着铁链,链端锁着的竟是些披头散发的人——都是当年侥幸逃脱的青云门弟子,此刻眼神涣散,显然中了“醉魂散”的慢性毒。

“放开他们!”苏夜的剑划出道银弧,剑气撞在血网上,激得血珠四溅。那些血珠落在灰衣人身上,竟像硫酸般蚀出洞来,露出底下金属的骨架——这些根本不是人,是十二楼用尸骸和铁皮拼的傀儡。

竹篓里的念安突然不哭了,小手紧紧攥着那片青云叶。叶尖抵在七星钉上,竟透出翡翠色的光。苏夜这才发现,树叶背面刻着极小的字,是师娘的笔迹:“归墟生,七星落,血光开,旧剑活。”

“旧剑活?”苏夜脑中灵光一闪,归墟剑突然脱手飞出,直插碑林中央的空地。那里正是当年青云门的剑池,二十年前被大火烧得焦黑,此刻被剑刃劈开,竟露出底下青石板上的凹槽——形状与念安掌心的星图分毫不差。

“不好!”墨山的拐杖突然化作长枪,直刺竹篓里的念安。他看出来了,这孩子才是破阵的关键。

苏夜甩出腰间的软剑,缠住长枪的同时,足尖在剑池边缘一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他在半空接住落下的归墟剑,剑刃划过指尖,鲜血滴进剑池凹槽——这是“血契”,当年师父传他剑时,就是这么教的。

血珠在凹槽里游走,正好填满星图的纹路。念安的七星钉突然从掌心飞出,化作七道金芒,分别钉在十二根石柱上。那些傀儡碰到金芒,瞬间像被点燃的纸人般蜷成一团,铁链上的弟子们纷纷倒地,却在落地时睁开了眼——毒解了。

“不可能!”墨山的长枪突然寸寸断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正渗出黑血,“蚀骨掌……怎么会反噬?”

“因为你偷练的根本不是掌法。”苏夜的声音从血网外传来,归墟剑不知何时已抵在墨山咽喉,“那是十二楼的‘腐心咒’,用一次,心脉烂一分。”

墨山的脸迅速灰败下去,倒在地上时,怀里滚出个青铜小鼎。苏夜拾起来一看,鼎底刻着“楼主亲赐”四个字,旁边还有个极小的“寒”字。

“寒……”苏夜的瞳孔骤缩。这个字,他在师父临终前紧握的拳头上见过,当时以为是血污,现在想来,是师父用最后力气写的。

竹篓里的念安突然喊了声“爹”。苏夜回头,看见孩子正举着片发光的叶子,叶面上浮现出师娘的影子——不是幻象,是用“留影术”存的魂念。

“阿夜,”师娘的声音带着笑意,“别找十二楼楼主了,他是你小师弟啊。当年那场火,是他偷着放的,就因为师父说他心术不正,不传归墟剑。”

魂念渐渐淡去,最后化作个“寒”字。苏夜突然想起,小师弟的名字就叫苏寒,当年大家都以为他死在火里,原来……

“爹,血网没了!”念安的叫声拉回苏夜的神思。抬头望去,十二根石柱正在下沉,剑池里的星图亮起,照得青云门的匾额金光闪闪——那上面的“青云”二字,不知何时被人用金粉补好了。

幸存的弟子们互相搀扶着走来,为首的大师兄眼眶通红:“小师弟……我们就知道你会回来。”

苏夜望着重建的山门,突然明白师父当年的用意。所谓剑主令,从来不是权力的象征,是守护的责任。他把念安从竹篓里抱出来,孩子手里还攥着那片青云叶,叶尖的光正顺着七星钉往他眉心钻。

“走,”苏夜握紧归墟剑,剑鞘上的锈彻底褪尽,“我们去寒月宫。”

念安眨眨眼:“找那个坏叔叔?”

“不是找他,”苏夜的目光扫过远处的云海,那里隐约有黑影掠过,是十二楼的探子,“是了结。”

归墟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像是在应和。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青云门的牌匾上,“青云”二字熠熠生辉,仿佛从未被烟火熏过。

(本章完)




《剑落千山寂》第四十四章 鬼市灯影,令牌泣血

苏夜的靴底碾过鬼市青石板上的血渍时,怀里婴孩的七星钉突然发烫,像揣了块烙铁。他低头看向怀中小家伙——念安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被刚才十二楼杀手的刀锋惊出的,此刻却睁着乌溜溜的眼,小手攥紧他胸前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归墟”二字正渗出暗红的血珠,沿着纹路爬成蜿蜒的蛇。

“苏楼主,别来无恙。”

阴影里转出个戴银面具的人,黑袍下摆绣着十二只乌鸦,手里把玩着枚铁爪,爪尖还沾着碎布——是刚才被苏夜削断手腕的杀手留下的。苏夜认出那黑袍制式,是十二楼的“影卫”,但这声音……像极了当年被认定葬身火海的二师兄,林清晏。

苏夜将念安往怀里紧了紧,归墟剑在鞘中轻鸣,剑气扫开身侧的灯笼,昏黄的光突然聚在面具人耳后——那里有颗朱砂痣,是二师兄小时候被烫伤留下的。

“二师兄倒是好手段,”苏夜的声音淬着冰,“当年火烧藏经阁时,你往我袖中塞的‘归墟引’,倒是没白费。”

面具人猛地抬眼,银面具撞在灯笼上,发出脆响。念安被惊醒,小嘴一瘪要哭,却被苏夜指尖按在眉心的七星钉烫得一缩,竟咯咯笑起来——那枚令牌的血珠滴在小家伙手背上,瞬间凝成朵血色莲花。

“这孩子……”面具人喉咙发紧,铁爪捏得咯吱响,“是你的种?”

“与你何干。”苏夜突然旋身,归墟剑带起的气流掀飞周遭的货摊,皮影戏的幕布被划破,露出后面钉着的十二张人脸皮影,每张额间都插着枚银针——正是当年被灭门的师门弟子,“你把他们的魂魄封在皮影里,倒是比直接杀了更阴毒。”

幕布后的烛火突然变绿,皮影们竟动了起来,举着纸刀往念安身上戳。苏夜剑刃旋出银圈,将皮影劈成纸灰,却见纸灰落地后竟聚成只手,攥住了念安脚踝上的银铃。

“这铃铛是师娘给的吧?”面具人笑起来,面具裂出缝,“当年她就是靠这铃铛找到被拐走的你,现在……该换我用它找归墟秘道了。”

念安的七星钉突然炸开金光,七道金线缠住纸手,纸手瞬间燃起蓝火。苏夜趁机剑指面具人咽喉,却在剑尖触到面具时顿住——面具后透出张半毁的脸,左半边爬满烧伤疤痕,右半边却还留着当年的温润轮廓。

“师弟,你看这疤,”面具人突然摘下面具,声音发颤,“藏经阁那场火,我替你挡了根横梁,你倒好,拿着剑主令躲了二十年。”他突然将铁爪拍在自己心口,“你以为师娘为什么让你带着令牌走?归墟里藏着能复活所有人的‘回魂灯’,她怕你被这秘密压垮!”

归墟剑突然剧烈震颤,令牌上的血珠汇成小溪,在地上积成个阵图,念安踩在阵眼上,突然指着面具人耳后:“痣痣,像爹爹剑穗上的红玛瑙!”

苏夜的剑哐当落地。他想起师娘临终前的话:“清晏性子烈,可他护着你时,比谁都疯。”当年火海中,确实有个带朱砂痣的人将他推出窗,后背还插着根燃烧的房梁。

面具人突然跪倒,铁爪插进自己肩胛骨,硬生生剜出枚血玉——正是师门代代相传的“归墟钥匙”。“秘道在鬼市地下三层,”他咳着血笑,“你得带着孩子去,他的七星钉是活引。”

念安突然伸手去摸面具人的疤痕,小家伙的指尖碰到疤痕时,血玉突然炸开,化作道红光钻进归墟剑。苏夜接住软倒的面具人,却见他怀里掉出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夜儿总说我皮影扎得不像,等找到回魂灯,定要给他们扎个带笑的。”

归墟剑突然腾空,剑身在灯笼光里映出秘道入口的轮廓。苏夜抱着念安,看了眼昏迷的二师兄,将归墟剑抛向空中——剑刃劈开地面的刹那,他听见念安咯咯的笑声,混着剑鸣,像极了当年师门里的晨读声。

(本章完)




《剑落千山寂》第四十五章 秘道血灯 旧影重燃

鬼市地下三层的石阶泛着潮气,每级都刻着半阙残诗。苏夜踩着“月落乌啼霜满天”的石阶往下走,归墟剑悬在半空,剑刃淌着冷光,替怀里的念安挡开从石缝里渗出来的黑雾。

“爹爹,这里好臭。”念安的小鼻子皱成一团,七星钉在他颈间亮得发烫,把周遭的黑雾灼成白烟,“像二师兄皮影里的‘腐骨香’。”

苏夜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念安的七星钉已完全亮起,七道金芒在他胸前织成半面盾牌,正好护住心脉。这是他昨夜才发现的异动,孩子的七星钉竟能感应到归墟秘道的毒气,比任何解药都管用。

“抓紧了。”苏夜腾出一只手按住石壁,指尖抠进刻着“江枫渔火对愁眠”的凹槽,石缝里突然弹出根锈铁环。他用力一拽,整面石壁轰然转动,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道旁的石壁上嵌着排琉璃灯,灯油泛着暗红,像凝固的血。

“这是‘血引灯’。”身后传来二师兄林清晏的声音,他被苏夜用软带捆在背上,伤口渗血的地方正贴着念安刚才递的七星钉碎片——那是小家伙趁苏夜不注意,从自己颈间扣下来的,金芒正一点点驱散他伤口的黑气,“当年师娘说,归墟秘道的灯油里掺了百种毒草,只有七星钉的光能镇住。”

苏夜没回头,只是将念安抱得更紧。方才在鬼市地面,他解开二师兄的穴道时,对方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师弟,回魂灯不在归墟深处,在……”话没说完就咳血晕了过去,此刻气息却平稳了许多,显然是七星钉起了作用。

窄道尽头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哗啦啦的动静撞在石壁上,回声像无数只爪子在挠心。念安突然按住苏夜的肩膀,小手指向前面的岔路:“爹爹,那边有影子!”

苏夜的归墟剑突然出鞘半寸,剑气削断从头顶坠下的钟乳石。碎石落地的瞬间,岔路口转出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手里拖着条锈铁链,链端锁着块青铜令牌——正是当年师门被灭时,失踪的“剑主令”另一半!

“是十二楼的‘锁魂使’。”林清晏在背后急促地说,“他们靠吸食令牌阴气修炼,这块令牌……怕是已被养得成了邪物!”

那人影猛地抬头,兜帽滑落,露出张被令牌阴气蚀得半腐的脸,眼眶里没有眼珠,只塞着两团黑雾。他举起令牌,铁链突然绷直,像条黑色巨蟒般缠向念安——令牌上的“归墟”二字竟渗出黑血,在半空凝成个骷髅头。

“念安,闭眼!”苏夜将孩子的脸按在自己肩头,归墟剑迎着骷髅头劈过去,剑刃与黑血相撞的刹那,石壁上的血引灯突然齐齐爆亮,暗红的光将窄道照得如同血狱。

“嗷——”锁魂使发出非人的惨叫,被剑光扫过的手臂化作黑烟,却又在另一侧石壁后重组,铁链再次甩来,这次竟缠向苏夜的脚踝。

“用七星钉!”林清晏急喊,“他怕活物精血,念安的七星钉是活引!”

念安似乎听懂了,突然从苏夜怀里探出头,颈间的七星钉金芒暴涨,竟顺着铁链爬过去。锁魂使手里的青铜令牌突然剧烈震颤,“咔嚓”一声裂出细纹,黑血像喷泉般涌出来,将那人影浇得连连后退。

“归墟令……不能碎……”锁魂使的声音黏糊糊的,像从烂泥里挤出来,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令牌上,裂纹竟开始愈合,“楼主说了,要拿活引……祭灯……”

“祭什么灯?”苏夜抓住对方分神的瞬间,剑刃贴着铁链滑过去,直刺锁魂使心口,“回魂灯吗?”

锁魂使的动作猛地僵住,黑雾缭绕的眼眶转向苏夜背后的林清晏,突然怪笑起来:“原来……还有个漏网的……当年你藏在藏经阁的暗格里,不就是为了偷回魂灯的图谱?”

林清晏的呼吸骤然变粗,苏夜能感觉到背后的人在发抖,像被踩中尾巴的猫。

就在这时,念安突然指着血引灯尖叫:“爹爹!灯在哭!”

众人望去,只见石壁上的琉璃灯里,暗红的灯油竟泛起涟漪,映出无数人影——有被十二楼杀手追杀的师门弟子,有抱着剑主令自焚的师娘,还有个半大的少年,正往藏经阁的暗格里塞图谱,侧脸赫然是年轻时的林清晏!

“是师娘的‘忆魂术’!”苏夜心头一震,归墟剑上的血珠突然顺着纹路流进他的掌心,烫得他猛地攥紧拳头,“这些灯油里掺了师娘的血!她把真相封在灯里了!”

灯影里的少年刚塞好图谱,藏经阁的横梁就砸了下来,火舌瞬间舔上他的衣摆。他却没逃,反而转身将个更小的身影推出窗——那是年幼的苏夜,怀里还抱着半块剑主令。

“二师兄!”苏夜的声音发颤,原来当年把他推出火海的不是幻觉,是真的!

锁魂使趁机甩出铁链,这次竟绕过苏夜,直取灯影里的师娘残影。“碎了这些灯,看你们还怎么查!”他狞笑着,铁链带着黑风撞向最近的一盏血引灯。

“别碰!”林清晏突然从苏夜背上挣开软带,扑过去用后背挡住铁链。锈铁链砸在他背上的瞬间,血引灯突然炸开,暗红的灯油溅在他半毁的脸上,竟烫出白烟——那些被阴气蚀坏的皮肤,竟在灯油的灼烧下露出新肉!

“师娘说……血引灯能洗去阴邪……”林清晏咳出一口血,却笑了,“原来她早就算到,我会为了护灯……把自己烧干净……”

念安突然挣脱苏夜的怀抱,扑到另一盏血引灯前,七星钉的金芒裹着他小小的身子,像团跳动的火焰。锁魂使的铁链刚碰到金芒,就“滋啦”一声融成铁水。

“不许你弄坏娘亲的灯!”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伸手去够灯盏,掌心的七星钉印记突然烙印在灯壁上。

整排血引灯瞬间亮起,灯影里的人影变得清晰——师娘站在归墟秘道深处,手里举着盏琉璃灯,灯火是温暖的金色:“清晏,夜儿,等你们找到这里,就点燃回魂灯吧。它烧不掉亡魂,却能烧尽执念……”

“回魂灯……”苏夜喃喃道,看向林清晏,“在师娘手里?”

林清晏望着灯影里的师娘,突然泪如雨下:“不,回魂灯就是……念安这样的孩子啊。”他指着念安颈间的七星钉,“师娘说,真正能让亡魂安息的,不是灯,是活着的念想……”

锁魂使还想扑上来,却被血引灯的金光裹住,惨叫着化作黑烟。青铜令牌落在地上,碎成齑粉,飘散在金光里。

苏夜伸手接住扑回来的念安,小家伙的七星钉还在发烫,脸上沾着点暗红的灯油,像只偷喝了胭脂的小猫。

“爹爹,二伯伯哭了。”念安指着林清晏,那里,灯影里的师娘正抬手,像在抚摸林清晏的头。

林清晏没说话,只是望着灯影,后背的伤口在金光中缓缓愈合,半毁的脸上,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当年温润的轮廓。

苏夜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突然明白师娘的意思。所谓回魂,从来不是让死去的人回来,而是让活着的人放下执念,带着念想好好活下去。

归墟剑轻轻落在苏夜脚边,剑身上的血痕渐渐淡去,露出玉石般的光泽。窄道尽头的石壁在金光中缓缓打开,外面传来鬼市清晨的喧嚣,夹杂着小贩的叫卖声。

“走吧。”苏夜背起林清晏,抱起念安,归墟剑自动跟在身后,“该去买念安爱吃的糖葫芦了。”

念安趴在苏夜肩头,伸手去够血引灯的光晕,指尖碰到的瞬间,灯影里的师娘对着他们笑了笑,渐渐淡去。

林清晏在苏夜背上闭上眼,嘴角却扬着笑。秘道外的阳光正顺着石缝钻进来,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像极了二十年前师门庭院里的晨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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