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从那太子房中逃了出来,府中已是一片大乱,她放眼望去,到处尽是一些武林高手,她不跟轻易露头,正心下犹豫该何去何从,只觉身后一只大手捂住她嘴巴,那力道不大,十分温柔,是以,她只是一愣,反应过来倒也没觉害怕,转头便看去。
那是张陌生的脸,看上去却不同于那孛罗阿鲁与太子,或暗藏心机或尽是淫邪。
她喜欢先看一人眼睛,只见那少年眼中尽是真挚,见她看向自己那陌生的眼神,尽是不解“郡主!哦不…王妃…”他想起此刻赵敏已是嫁做人妇。
“此处尽是明教叛贼,十分危险,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太子呢?”
赵敏歪头看他,自失忆之后,她总是下意识的小鹿好奇一般打量陌生人,倒也较往日平添可人。
那男子眼中尽是落寞“王妃,您不记得我?我是煊谷啊,您忘了?”
赵敏摇摇头“他们说,我被明教叛贼掳走,摔伤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男子眼中恢复些神采“我还以为王妃只是把我忘记了!您十四岁那年,太子和王爷带着您去打猎,您不小心坠下山崖,是我把您找到,把您从那山谷之中背了出来!”
“是吗?原来,我小时候你救过我,难怪,我觉得你不像是坏人!”她看人一向准,极少走眼。
“是呀,那时候王妃擦破了手掌,一直哭个不停,不肯夜间再走,我们便在山谷之中生火,饮山泉水解渴,捕鱼充饥,等着天亮…”
赵敏一个恍惚,只觉却是有过这般温馨之夜,心知他也没有骗自己。
“我真的与你等过天亮?我们是不是…还看了星星?”
那煊谷眼中闪过一分激动“你记得?”
赵敏摇头“只是觉得有些事确实有发生过。”
但他已经感觉到十分满足“先不要说了,你这是?”
赵敏才记起处境危机“我给太子下了药,逃了出来…”
他眼中更为光亮“你不愿嫁给太子?”
赵敏点点头“都是爹爹和哥哥安排的…”
那煊谷拉住她的手臂“跟我走!”
赵敏也是无计可施,便决定相信于他,也不多说,便跟着他在这府中四下躲避,赵敏见他拉着自己,单手便能对敌,不禁眼生羡慕“你好厉害啊,要是我有这般武艺就好了!”
那煊谷一笑“若是让你生怀绝艺,那还得了!”语毕,两人已至一高墙死路,赵敏一愣“这么高,我最多,只能越过这里!”
那煊谷也是一笑“我只不过比你高上一点!”他自幼学习的便是蒙古拳法,轻功倒也是平平。
赵敏一愣“啊?那怎么办?”
那煊谷不过大他一两岁,也是孩子心性“我自有办法,你看!”
他指指墙角一堆石雕,赵敏倒是不解,只见他伸手挪动…
赵敏不禁噗嗤一笑“你要我去钻狗洞?”
煊谷一拍胸口“大丈夫不拘小节,我去给你开路!”
只见他说罢便弯下身子,钻了过去,赵敏本觉丢人,但见这堂堂七尺男儿,都为自己开路,而此时也是身处险境,便不再犹豫,拉起裙摆紧跟他钻了过去。
待二人爬出太子府,那初夏之夜,蝉声还不太大,赵敏听在耳里,只觉清脆无比“啊~原来这高墙之外,连蝉声都听的清楚了一些!”她又闭上眼睛去感受那微风“好舒服啊!”
那煊谷塞给她一包银两“王妃…”
赵敏小手一挥“叫我的名字吧,我不要做什么郡主…也不要做什么王妃!”
煊谷低下头去“煊谷不敢直呼闺名。”
赵敏小手一摆“那就是不把我当做朋友了,这钱我可是不能去拿了!”她见煊谷伸手拿钱,便知道,他只能送自己到这里了,不知为何,心底倒是有些失落。
“好…好…敏…敏敏!”他声音有些拘谨“我只能送你到这了,我怕太子疑心…对了,你要去哪儿?”
赵敏叹了口气,也是忧愁不已“不知道,那汝阳王府根本就不是我家,再者说,眼下也是回不去了…”
“去汴梁吧…”他下意识开口道“那里部队为我所管,你先行过去,我处理好大都之事,便会回去,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赵敏抬头看他,心下倒也有些犹豫,但又见他眼神诚恳,不知为何,就愿意让他知晓行踪“好…”
张无忌已在端阳屠狮大会拆穿成昆,还了谢逊一个清白,那谢逊却执意要在少林出家赎罪,张无忌阻他无用,也只能黯然放弃,偏生此时范遥来讯,交代昨日大都赵敏大婚一事,他看过信件只觉万分诧异。
那时候张无忌正要与谢逊道别,谢逊只觉他良久未语不禁满是担心“无忌,发生了何事?”
张无忌皱着眉头“昨日赵敏大婚,但这丫头给太子下了十香软筋散,碰巧范遥带着朱元璋去掳人,那太子便冤枉她勾结明教,眼下已被通缉。”
“哈哈哈哈,不愧是鬼精灵,无忌,义父就说这丫头是不会甘心嫁给别人的,你还不快去寻她!”
张无忌心中喜忧参半,为她担心不已,又想到眼下自己处境“义父,我知道,我应该去找到赵敏,好好照顾她,保护她宠她一生一世,但是,我…我眼下已经娶了芷若,就算把她寻了回来,又有什么资格再娶她为妻!”
谢逊眉头一皱“无忌,那周芷若一事,你想要怎么处理?”
张无忌犹豫不决“义父,我想了很久…芷若也是遵从师命,再说,蛛儿也死里逃生,她毕竟儿时予我有恩,我也实在不能拿她怎样…义父,孩儿应该怎么办?”
谢逊叹了口气“你只看到蛛儿死里逃生,你有没有想过赵敏?她又何尝不是九死一生,受尽委屈?这不都是拜她所赐?周芷若杀人之心已起,不论成功与否,都已不能回头,错了就是错了…”他握紧拳头,叹了口气“无忌,义父还有一事…你定要找机会求证!”
张无忌正思索他的话,忽听他语气突变“义父,您请讲,孩儿一定照办!”
谢逊点了点头“无忌,那日听你所说,那屠龙刀与倚天剑之中,藏有九阴真经,日前想要暗杀义父之人,武功阴寒无比,但义父察觉她身型极轻,应该是个女子…最重要的是,义父在打斗之中,听见一物事掉落声,那声音,义父曾在灵蛇岛中毒那夜听过,是周芷若的掌门指环!”
张无忌后退两步“义父…您是说,芷若前来暗杀您?可是她明明留在濠州…”
谢逊叹了口气“无忌,傻孩子…她定是怕义父知道真相…”
张无忌落下眼泪“义父…我真的…错的太离谱了!”
“无忌,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听义父的话,眼下那周芷若并不是急事,你尽管去找赵敏,就算她不愿跟随与你,你也要在她身边先护她周全!”
张无忌听罢,抹抹眼泪,点了点头“那义父保重,孩儿这就启程…”他后退几步满是不舍“义父…孩儿会回来看您的…”
谢逊点了点头“阿弥陀佛,望佛祖保佑我无忌平安顺利!”
赵敏那夜出了太子府,便觉自己一身喜服太过惹眼,好在当时四下无人。
她行了几步,见一户百姓人家,房檐下挂着几件日间清洗干净的女子衣服,大概是夜间忘了收回去。
她心下大喜,偷偷的卷起,抱在怀里,又留下一锭银子,便找了个隐蔽之地,退下那喜服,丢在路边,换上那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
那衣服稍微短小,但却有些肥大,明显那原主人与她身型完全不同,她穿在身上,倒也十分可爱。
她想着煊谷的话,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前往汴梁,心中暗道不能过于相信别人,但回忆起那些朦胧往事,只觉小鹿乱撞,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前往。
她不敢大摇大摆的出城,只能一路向着西南,走哪儿算哪儿,心中也是有些担忧,毕竟在她短短一月的记忆之中,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夜间行至那无人兽路,便觉无比惊恐,只得小心探索。
此时大都已经乱作一团,倒也无人及时寻她,她就这么走了二三日,终于到了一座小村,她才敢问过当地之人所处位置,又买了村中一富裕人家的骏马,才安心赶路。
她刚到汴梁境内,已是疲累不堪,沿路又见有人投宿客店,她便知那是歇脚之处,便入内付钱休息。
夜间她刚刚睡下,那门锁便被人轻轻拨动,随后不久,两个身子悄悄入得她房内。
赵敏睡的极轻,但那两人武功极高,她也只是微微翻身。
那二人借着月光,向床上看去,确定正是要找之人“师兄,可算找到这个丫头了,这黄金万两,你我兄弟算是到手了!”
说话之人正是那鹤笔翁。
那鹿丈客奸笑不已,拿出随身麻袋“那还犹豫什么,快把这丫头捉起来!”
那二人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装入麻袋,转身便走。
张无忌与范遥在大都汇合,却打听到那太子不顾家中丧事,与那孛罗阿鲁赶往汴梁。
“范右使,一定是敏敏,她逃往汴梁了,我们这就启程去寻她回来!”
范遥也是担心不已“好,属下安排朱元璋返回濠州,这就与教主一同前往汴梁!”
那太子在汴梁也有落脚府邸,赵敏醒来之时,正是身处此地,她见室内装潢极尽奢华,心中便有了数,额上也不禁布满细汗!
她摸了摸头上的木簪,将它藏于腰间,以做防身之用。
她又见房中无人看守,于是便在那四处搜寻一番,只见那床褥之下,一把锋利尖刀。
她也不去动它,只偷偷把他藏回原处。
不久,那大门轻轻打开,进来之人便让她脸色一变,正是那她极为厌恶的孛罗阿鲁。
赵敏后退两步,面色狠厉“是你!”
那孛罗阿鲁面带淫笑“敏敏,你还真是大胆,竟然敢对太子下手,果然是不想嫁给他,你心中一定是想着小王了吧!”
他说着便张开双手想要抱她,赵敏灵巧一躲“你胡说八道!”
“敏敏,你可知,那太子府中姬妾,与一双儿女,全都被你串通的明教叛贼杀死,现在府中大乱,太子带孝在身,已经把你交给小王处置了?”
赵敏冷笑一声“哼…把我交由你,我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吗?结果还不都是一样,孛罗阿鲁,我就算是死在你面前,也不会委身于你!”
孛罗阿鲁可是舍不得她去死,于是便换了语气“敏敏,你这是何苦,你跟了小王,小王带你回云南去,何苦在理这些是是非非!”
赵敏小手一背“孛罗阿鲁,你真当我是傻瓜?认为那太子殿下会放过我?你不过是在我死前,也想行些苟且之事!”
“哼…果然是瞒不过你,那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何不在自己死前,圆了小王一个心愿,说不定,小王还能帮到你些什么!”
赵敏眼睛一转“你是说…你能救我爹爹和哥哥?”
“哈哈哈哈,不愧是绍敏郡主,果然聪明!”他伸手去搂赵敏的肩膀“敏敏,意下如何?”
赵敏想到床底那把尖刀,只觉不应出现在这里,定是刻意留下,想到太子是想借自己之手,除掉这孛罗阿鲁。
赵敏不语,故作考虑,但她心中所想,太子既然故意这般,那自己对他便还是有用,但不如将计就计,走一步看一步。
她那柔软小手勾住孛罗阿鲁的腰带,引导着他往床边。
孛罗阿鲁当即大喜,顺着她便坐到床上,那大手伸过去就抚摸她纤细的腰身“敏敏,你能想通最好不过,若是伺候小王满意了,说不定,小王会求太子不再计较此事,留你一命!”
赵敏“我真有这般魅力吗?能让小王爷做到如此,低头去求那太子殿下?”
孛罗阿鲁见她脸上媚色,当即神志大乱“敏敏,你当然有,若是你愿意好好伺候小王,小王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赵敏眉毛一挑“真的?”
那孛罗阿鲁已是目光迷离,只觉自幼心仪之物终于到手,搂住她的腰身便要去吻“当然是真的!”
赵敏别头一躲,小手一推,他便一副淫荡之相倒在床上,盯着她浮想翩翩“敏敏,原来你喜欢这般,小王便顺着你意!”
他仰头一躺,此时此刻,倒也没有任何防备。
赵敏跨坐在他身上,小手自他胸口开始摸索,直到腰间,只觉一柄蒙古尖刀。
她伸手拔出,那孛罗阿鲁才面色一紧,盯着她不放。
赵敏为了消他心头警惕,便把那刀往远处地上一扔。
孛罗阿鲁当即放下心来,彻底不做任何防备,闭上眼睛,便等她主动。
“孛罗阿鲁,你可不许睁开眼睛啊,不然就没有意思了!”赵敏语调娇软,孛罗阿鲁只觉下腹燥热,便什么都依着她“好,好,敏敏,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大手顺着她裙摆便去摸她的长腿,赵敏皱着眉头只能强忍。
便一手摸索他的胸口,一手偷偷从那褥下取出尖刀,两手握紧,闭上眼睛,狠狠的朝他胸口刺去!
她用尽了全力,位置也看的极为精准,那刀直插心窝两寸有余。
孛罗阿鲁只觉钝痛,再睁眼时,便见她手握尖刀,刺在自己心头,还再用力往里插。
他顿时无力挣扎,面色苍白起来“你…你这贱人!”
赵敏也不顾那手上身上的鲜血“孛罗阿鲁,我也不想你不明不白,你虽死在我手,但你记住,要杀你之人,其实是那太子,而我,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
孛罗阿鲁鲜血染红了大床,不可置信“借口…太子…太子…”
“呵…我知道,他也不会放过我,此时此刻,无人比我更适合去做这事,但我这人,一向喜欢掌握主权!”她一把拔出那尖刀,他心头血喷了床帐。
赵敏一把扔过那尖刀,看着他喉咙咕噜两声,便咽了气。
她起身下床,不愿与那尸体多待一刻。
那太子正于厅中喝茶,只见一下人来报“太子殿下,如您所料,郡主确实杀了平南王!”
太子喝了口茶“哈哈哈哈哈,还是库库兄了解你那亲妹!”
与他对饮之人,竟是那赵敏兄长,库库特穆尔“太子殿下莫要这么说,我不过是过继给汝阳王的儿子,也并不是她亲兄!”
他喝了口茶“这丫头勾结明教淫贼,害得皇上下令处斩了养育我长大的爹爹,小王也是有幸得太子赏识,才有活命机会。”
那太子大手一挥“本宫向来爱才,库库兄既然说有办法能剿灭那明教叛贼,本宫怎能看你去死!”
库库特穆尔点了点头“擒贼先擒王,那张无忌武功盖世,恐怕江湖之中,已是无人能近身,除了敏敏…”
他自幼过继给汝阳王,只因他膝下无子,汝阳王便对他视如己出,但没过几年得一女儿,王爷虽对他依旧,但对那女儿,却是无比溺爱,是以,从小便被这妹妹骑在头上,不免心生疙瘩。
如今她任性妄为,又害得王府落败,王爷惨死,他恨不得要将这妹妹剥皮拆骨。
“你要把赵敏送去给那张无忌?那不是正和了他二人之意,本宫绝不同意,那小贱人勾结明教,害我一双儿女命丧,这口气本宫绝咽不下去!”
库库特穆尔沉吟半刻“小王倒是有一计…既能解太子心头之气,又能重重打击那张无忌一番…”
太子听罢,不禁满意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就按你说的办,敏敏特穆尔,本宫对她如此之好,她却恩将仇报,本宫便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看她知不知悔过…”
张无忌早已通知散落在汴梁的明教兄弟,四下打听太子落脚之处。
他刚到汴梁,那明教兄弟便恭敬迎接。
因着汴梁是大元所治区域,明教兄弟只得偷偷躲藏,便带他来到一出偏僻民院,但那破旧厅中,却高悬明教标志。
“教主,属下打探到了太子落脚的府邸,正是那汴梁山居苑,城中最大的府邸便是,前几日,兄弟们偷偷监视,那玄冥二老,确实从驿站捉了个姑娘回来!”
张无忌慌乱不已,已是一刻不能再等,当即便换上夜行衣,就要一探究竟。
他在那府中探了一圈,都不见赵敏踪影,顿感不妙,便不愿再探,趁范遥不备,越下房顶。
那府中守卫也都不是一般之人,当即反应过来,转头拔刀便劈。
张无忌夺刀到手,也是毫不留情,通通一刀毙命。
他往里探去,直到太子睡房。
此时太子已是沐浴更衣好,正坐在那书案之前,看着前线信件。
忽然,只听大门一声巨响,便轰然倒地,随即进来一持刀青年,看上去俊朗不凡“大胆,你是何人!”
张无忌面色冷俊,缓缓开口“明教张无忌!”
那太子变了脸色,竟是那元军闻风丧胆明教小魔头“张无忌,你这反贼竟敢跑到我太子府来,也未免太狂妄了些!”
张无忌那刀架上他的脖子“废话少说,敏敏呢?”
太子冷笑一声“果真是为了赵敏而来!”
张无忌急不可耐,那刀便用了几分力,太子的脖子浮现血痕“我在问你一次,敏敏呢?快把她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范遥追上了他,一进门见这幅场景,但也大喜,教主竟然轻而易举的擒了太子“教主,此地不宜逼问,我们先把他押到明教再说!”
张无忌却是等不了这许多,他并不理会范遥,一脚直踹那太子心窝。
太子武功不高,哪里受得了他这一脚,当即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却还是得意不已“你若是杀了本宫,就一辈子都别想知道那贱人去了哪里!”
张无忌怒不可遏,一刀刺进他大腿“还不快说!”
那一刀刺进太子腿上血脉,那血顿时喷涌而出“再不说,过不了半刻你便要失血而亡!”
他拔刀立于太子眼前,面色狠厉。
太子这才觉得惊怕,暗道这小魔头果然凶残“好…好,你先为本宫止血,本宫便告诉你她去了哪里!”
张无忌见他吐口,便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一点,他那伤口果然不再这般出血“快说,不然,我就再刺上几刀…”
那太子见眼下情况,只得开口“那小贱人勾结明教,弑主谋反,本宫把她送到军中充当军妓了!”
张无忌不敢相信,那刀“咣当”掉落在地“不…不会的…”
他真气上涌,一口鲜血涌出喉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再运功出掌,想要打死眼前之人,却是血气更为翻涌,竟是站不住脚后退几步,又涌出更大一口鲜血。
范遥脸色一变,急忙扶住他“教主,切莫运功,小心走火入魔,你放心,敏敏这般机智,定会想办法脱身!”
张无忌眼圈通红,不敢去想,提刀便要去砍那太子。
太子见他这般,得意不已,只道他已是不能运功“张无忌,你逃不掉了,本宫府中天罡地煞数百人,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玄色影子一闪而过“这你说了可是不算!”
那大大的斗篷在他眼前一晃,张无忌与范遥便不见人影。
来人正是那插了翅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赵敏那日杀死了孛罗阿鲁,那府中侍卫便围住了她,她心中冷笑一声“叫你们主子来见我!”
那太子正巧赶来,踏入房门便开口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赵敏不屑“太子何必这样说,我能杀死孛罗阿鲁,七成要归功于太子殿下!”
那太子见她面不改色,不由想到家中祸事,上前一步捏住她的雪颈“说,张无忌那行人躲在何处?”
赵敏抬头瞪他“我说过了,我没有串通明教,一切都只是巧合,信不信随你!”
太子怒不可遏“臭丫头,我看你嘴有多硬!”的他大手一挥“带到地牢,好好逼供!”
“何须逼供,我记忆全无,就算是那张无忌站在眼前,我也识不出来!你若是要我的命,现在便可拿去!”
太子只道这丫头狡诈无比“你以为,本宫还信你半句?什么失忆,通通是你的计谋!”他看向身后侍卫“还愣着干什么,明日一早,本宫要只道张无忌的下落!”
那侍卫架赵敏,便关入地牢。
直到深夜,还是无法从她口中得知只言片语,那侍卫来报“太子殿下,若是再问,恐怕郡主支撑不住!”
门外入得一人“太子殿下,捉拿张无忌有何须急于一时?”
太子抬头看去,正是那王保保,他伸手邀请,实意他坐。
“我那小妹确实记忆全无,是小王亲手喂的忘忧丹,当时只想着要她安心嫁给太子,不料这丫头失了记忆,还能搞出如此祸事!”
太子眉头紧皱“这么说,她确实没有勾结明教?”
王保保点了点,那太子却是心急“那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王保保摇了摇头“就算是她没有失忆,确实勾结明教,恐怕太子殿下也问不出什么,那丫头烈的很!”
那太子心有不甘,只想现在便缴了那张无忌,但却无计可施,只得低头“那就依你之前所说!”
他转头看向那来报侍卫“把她送到营中,先为小王出上一口恶气,再利用她,杀死那明教魔头,库库兄,你放心,此事一成,本宫定为你特穆尔家族正名,还你天下兵马大元帅之权!”
赵敏此时已是奄奄一息,浑浑噩噩之中,只觉自己又被装入麻袋,不知送去哪里,她没力挣扎,也不想挣扎,记忆只得这两月之余,已是尝尽人世险恶,倒不如早早解脱,她只盼望这行人能将她埋入土壤,或是丢入汪洋,只是她心中遗憾,想到那与她在山谷之中,一同烤火望星的面孔,却记不真切,想来这应该也是一生之中唯一乐事了吧。
再次醒来之时,她只觉全身疼痛还在,周围一片漆黑,不禁感伤“原来,人死了也是会痛的…”
她缩紧身子,黑暗之中,只觉无比寒冷,倒是想起王府那温暖的被子了。
第二日天刚微亮,便见一穿着艳丽,但面色不好的姑娘掀帐而入,她才发觉自己身处在一蒙古包内,而这包内空空如也,只有身下一张破旧褥垫。
“你醒了啊,好点了没有?”那女子见她睁眼,倒是一喜“我以为你撑不下去了!”
赵敏面色惨白,嘴唇已经干裂“我…我还没死吗?”
那姑娘垂下了头“可怜…又是个求死不能的姑娘…”
赵敏不解她话中意思“这是哪里?你是谁?”
那女子叹了口气“我本是泉州府尹之女,爹爹遭人陷害,我被发配到这汴梁军中…”
赵敏一惊“你…”
她低着头点了点“这军中女子,皆为军妓,专供那些当兵的使用!”她给赵敏喂了些水“你是汉人?还是那官家小姐?”
赵敏摇头不已,只想用力撑起身子,想办法脱身。
那女子急忙按住她,拿了手帕为她擦脸“呀,你好漂亮呀…”不禁又挂上愁容“真是可怜…”
赵敏此时才知真正身处龙潭虎穴,不禁疑惑“为什么不逃?”
那女子淡淡一笑“逃不出去…”
她皱起眉头,暗自思索定不能就在此处。
不禁又庆幸,好在自己身负重伤,倒也能躲过几日。
但她显然是涉世未深,低估了荒淫无度的大元部队。
不过第二日,她刚刚能够起身行动,便又被一女子带走,也全然不顾她满身鞭伤,为她沐浴“呦,这般白白净净的姑娘,怎么这一身的伤,真是扫兴!”
说罢又替她涂上药膏“你定不是一般女子了,军爷特意交代,为你治伤,以免落疤,这药可是罕见…”
赵敏确觉上完之后,疼痛明显减轻,她低头看去,只见那伤痕并未皮开肉绽,只是暗藏血痕,她也知这女子与昨日女子不同,是以声音都冷漠了许多“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那女子娇笑一声“军中打了胜仗,今日大肆庆祝,你说还能做些什么!”
她当即拒绝“我不要!”
那女子变了脸色,收起药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到了眼下,还由得你要不要!”她拿起身旁一件水红色纱衣,又命身后两名看起来十分魁梧的女子“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打扮喜庆一些,别一副丧气之相,坏了军爷兴致!”
赵敏不敌那两名女子,只得强行更衣,再想他法!
那军中已是欢腾不已,张无忌不顾范遥阻拦,独自夜探,见那军中一片热闹,着实不好藏身,心思一动,一掌拍向一个小兵,扒下他的外衣,换在身上,混入那军中。
赵敏被押着送入那军中宴席,那群兵痞何时见过如此灿若玫瑰之人,当即便一片欢腾,只有一人,脸色一白,一跃而出,正是那日助她出逃的煊谷。
赵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与他对上眼神,当即便轻轻摇头,莫要引人疑心。
那煊谷当即明白,只是不知她有如何遭遇,怎会沦落军中,心疼不已。
他见不得那男人们望向她的眼神,当即上前横抱起她“这女人,我要了,谁也不许与我抢!”
那男人们倒是一片诧异,这煊谷将军几乎不碰军妓,今日倒也如此失态,只暗道军中竟来了如此尤物,不免也是期待“那等你玩儿够了,可要让兄弟们过过瘾!”
煊谷面色凝重,也不去理会,赵敏这才安下心来,伸出小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出得营帐,也顾不得什么宴席,那将军们各自搂着一个女人,只得嘲笑着他急不可耐,又纷纷落座喝酒,也暂时不与他去争!
煊谷把她抱入自己营帐,见她面色不好,便轻轻放在床边“敏敏,你怎么沦落到这军中?何时来的?有没有吃亏?”
他有些着急,伸手握住她的手臂。
赵敏皱眉吃痛“呃…好痛!”
他便顾不上许多,伸手去拉她那宽大衣袖,只见那雪白手臂,尽是伤痕。
他想起原先见她之时,皆是众星捧月,眼下如此,心疼不已,不禁眼眶一红。
赵敏见他如此真挚,心底也是一暖,只觉漂泊许久,像是有了依靠,不禁落下眼泪,轻轻投入他的怀抱。
那煊谷顿时全身僵硬,不敢去碰她,在他心中,她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小郡主,虽心中唯她,但也是不敢妄想,是以,他匆忙起身“我…我去帮你拿药!我这里很安全,你别怕…等我…”他躲在赵敏眼前,还是习惯低她一头,语调有些紧张。
赵敏噗嗤一笑“不要拿药了…想办法送我离开,这里尽是太子的人,我躲不过的!”
那煊谷面色凝重“好…给我点时间,我去想想办法,你先等我,还是要再上一些药!”
赵敏只得任由他,点了点头。
张无忌听着那小兵调侃之语“看吧,不论是什么男人,都逃不过这美人关,煊谷将军一直不近美色,今日可是破了戒了!”
“也是难怪,那小蹄子来了几天,军中兄弟们那个不是急不可耐…再轮到我们,恐怕还要着时日了!”
张无忌拳头紧握,直奔那将军下榻帐篷,此刻他们尽在饮酒作乐,帐篷内尽是空空荡荡。
他越找越急,直到最后一个,他也顾不上许多,掀开厚重门帘,便闯了进去。
赵敏正坐在那床边等着煊谷为她上药,只见一人高马大的小兵闯了进来,又想起自己的处境,当即惊惧不已,又不敢出声,便直直往那床角缩去。
张无忌入得帐内,只见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坐在一旁,面上尽是惊惧之色,他也顾不上许多,三步并作两步,便凑到她身前,那眼眶竟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敏敏!”
赵敏手中握着自头上取下的发簪,眯着眼睛直指他“你不要过来!”
张无忌并不知她失去记忆,也不理会她那发簪会不会伤人,一把夺过,扔在地上,上前便紧紧的抱她“敏敏,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别怕…我带你走!”
赵敏不知这小兵是何来历,怎么如此与自己说话,当即便挣扎不已“你放开我!”
张无忌不肯放手“敏敏…原谅我好不好,我是受人蒙蔽…我猪狗不如!”
赵敏被他抱的全身剧痛,不由得闷哼一声“呃…”
张无忌听罢一惊,急忙放开了她,脸色面色苍白,颈间衣领之处,又隐隐有些什么,他顾不得许多,伸手便去掀她衣领。
赵敏惊惧再增,连番遭遇,不禁颤抖起来“不许碰我!”
张无忌吓得缩回了手,才见她那宽大的袖袍之下露出的雪白小臂,尽是伤痕,不敢想象她这段时间有何遭遇。
“我带你走!嫁给我敏敏,让我保护你,宠你疼你!”
赵敏侧头打量着他,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要…”她还是最为相信煊谷“我是你们将军的人,你好大的胆子…”
张无忌皱眉,脸色一惊,伸手捧住她的小脸“敏敏…你…你不认得我?”
赵敏摇摇头,一脸茫然…
张无忌不可置信,不免激动起来“敏敏…我是无忌啊,张无忌…”
赵敏一听他自报家门,当即就是一惊,脑中不由得想到爹爹和哥哥灌输的话音“你这淫贼,不许过来!”
张无忌愣在原地“敏敏…你这是怎么了?”
赵敏怒道“谁准你这样叫我!”她撑着身子向后躲去,倒也不敢声张,张无忌于她来说只是个名声在外的小魔头,甚至比那孛罗阿鲁还要可怕。
张无忌不肯放弃“敏敏,你…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留在这里…”他上前便要抱她“跟我走,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好好修养!”
赵敏已是不再相信任何人,只道除了煊谷,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对自己尽是心起歪念“要我跟你走,我宁愿死在这里!”
她说罢,便又拔下头上一根发簪,直抵喉咙!
张无忌大惊,伸手去阻,她那手腕比起从前,更为纤细,他稍一用力,便能碎在掌中一般。
赵敏痛的皱眉,那小手便不能自控的张开,她才觉不妙,眼前这人与那整日骄奢淫逸的太子与孛罗阿鲁全然不同,定是不好对付。
但又见他面上不带邪气,她便换了办法,呜呜啼哭起来“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质女子,你羞也不羞!”
张无忌见不得她哭,那手便松了一些,赵敏趁机抽回,抹掉脸上那眼泪,伺机脱逃。
张无忌紧盯着她,不给她半分机会“敏敏,你从前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赵敏抬头看他,只道这家伙从前定是欺辱自己,自己才不要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那煊谷拿了药与食物回得帐中,只见一高大男人立于她眼前步步紧逼,他当即怒道“混蛋,谁让你进来的,还不给本将军滚出去!”
张无忌转头看他,那眼中已是冒出怒火,只当他欺辱赵敏,上前便出拳朝他打去。
那煊谷不防一个小兵能有如此内力,当即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你到底是谁!”
赵敏一惊,心疼不已,跌跌撞撞的跑到煊谷眼前就要扶他“煊谷,不要与他动手!”
她也听闻张无忌武功当世无双,这只懂外家拳法的煊谷定不是他的对手。
赵敏扶他起来,那眼中尽是担心“张无忌,你要掳的是我,与他人无关!”
张无忌皱眉盯着她“敏敏,这人是谁?”
赵敏仰头望向他“关你何事?”
张无忌心里一痛,像是失去了什么,俯身便拉起她“跟我到濠州去!”
赵敏挣扎不开“我不要,你要么就杀了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那煊谷还要起身再攻,却一口鲜血呕出。
赵敏不禁垂泪“张无忌,你好狠毒!”她并不放弃挣扎,那空出的小手对他乱挥乱打,不知怎的,她对眼前这魔头,竟没得几分害怕,只是心有不甘。
张无忌皱起眉头,又不敢用力制她,别无他法,只得在她颈间穴位一点,她便软在他怀里,却还是哭泣不止“张无忌…你混账…你快放了我!”
张无忌暂不理会她,又在她胸口一点,她便昏睡过去。
张无忌把她背在身后,看着眼前那身受重伤的煊谷,伸腿踢开,便出得那营帐。
他躲过层层守卫,出得大营,便被一群士兵围住,原来太子早已部下天罗地网“库库兄,这人便是那明教魔头张无忌?”
张无忌抬头看向那库库特穆尔,心中倒也明白几分,不禁怒道“你就是敏敏兄长?”
他倒是十分有礼“小王正是库库特穆尔,张无忌,小王果然没有猜错,只有我这小妹才能引你出来!”
张无忌指着他“敏敏是你亲妹,你怎么忍心如此利用她?”
“这丫头串通魔教,到今时今日,能够活命,充做军妓,今夜更是伺候我大元煊谷将军,已是太子殿下心存仁慈!”
张无忌伸手握住赵敏小手,心疼不已,眼眶已是通红“我今日便要为敏敏讨回一个公道!”
王保保冷笑一声“张无忌,你也未免太过于狂妄自大了些,我这军中有兵马八千,任你武功再高强,也是逃不出去,更何况还要带上敏敏!”
张无忌看向那弓箭队伍,也是思考他的话语,自己足以逃出生天,但要护住敏敏周全,便要在想他法。
他自怀中掏出信号弹,放飞上天。
那太子见他呼叫援兵,当即一声令下“放箭!”
张无忌一手向后住赵敏身子,一手运起乾坤大挪移,抵挡那箭进攻!
但他之前险些走火入魔,功力只恢复了六七成,又单手运功,那威力较从前小了一半。
只得伸手去挡那飞来的箭峰。
那太子不禁得意大笑“哈哈哈哈,张无忌,你也不过如此,继续放箭!”
那箭便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张无忌避而不及,手臂被那箭头划出数道伤口,但他全然不在意,只护住身后赵敏。
好在他精力充沛,倒是不觉疲累,又借那九阳神功之力,单手运起一套太极,那功法更强于乾坤大挪移,自是柔中带刚,那弓箭还不及身边,便已被强大的气势镇住,纷纷落在地上。
那蒙古将官何时见过此等武功,纷纷傻了眼,看向太子,那太子也有些慌乱,眼见张无忌转身使出轻功就要逃走,赶忙看向身边的库库特穆尔。
只见库库特穆尔夺过弓箭,对准他身后赵敏。
张无忌只听背后人儿在昏睡之际一声闷哼,刚刚运功,便急忙落地回头查看。
只见她后心中箭,已是血流不止。
他急忙点她大穴止血,又去查看她那伤势,好在距离心窝还有一寸有余,却还是满头冷汗,心疼不已。
情急之下,已是大怒之意,起了杀心。
他把赵敏扣在怀中,让她身子依靠着自己,强行催动内力,又运起了那乾坤大挪移,此刻已是全力出击,那太子殿下与一众将士均被震翻在地,经脉受损。
此刻,范遥代领数百教众也已趁乱探入军中。
他先在马棚粮仓放火,不消片刻,那军中已是乱作一团,那太子捂住胸口,不由慌乱起来“发生何事!”
谁知几个低等小兵匆忙来报“不好了,殿下,马棚与粮仓起了大火,火势凶猛,此刻我们已损失大半!”
太子顾不上许多“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火!”他盯着张无忌“你明教竟做出这等下三滥的行为!”
张无忌冷笑一声“明教本就是世人口中魔教,那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懒得与之废话,低头看着赵敏苍白脸色,便横抱起她,此时范遥与韦一笑落在他身边。
张无忌放下心来,将赵敏交由韦一笑手中“韦蝠王,将敏敏带回去,你记住,要护她周全,不许伤她一根头发。”
那韦一笑面色不悦,倒也不敢不听吩咐,只得阴阳怪气说了一句“是~教主。”倒也不担心张无忌所处情况,也知只要赵敏安全,他便能轻而易举,逃出生天。
范遥见赵敏已安然,便拉住张无忌“教主,切莫恋战,你还有伤在身!”
张无忌此刻已是再无牵挂,大手一挥“我还要再杀一人!”
那库库特穆尔抹掉嘴角血迹,见他此时虽是功力强大,但实则已是受了内伤,故意引他上钩!
“你要杀的,可是那煊谷将军,哈哈哈哈张无忌,我那妹妹身边从不缺男人,大概只有你这小淫贼,才为了此事争风吃醋!”
张无忌指着他“住嘴,你再敢侮辱敏敏,我现在就杀了你!”
王保保早一早知道赵敏当日从太子府出逃,是得谁帮助,早已谋好计划。
他在那煊谷帐前也安排了弓箭手,知他定会折返,杀死煊谷。
范遥拦住他“教主,那煊谷是敏敏儿时玩伴,若是杀了他,敏敏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是少生事端!”
张无忌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听从范遥之意。
王保保观察着形势,也不知这魔头还剩几分内力,心中自是一番思索。
范遥见他不甘,又在耳边提醒“敏敏中箭,还是尽快回去医治,不好耽搁!”
张无忌只得皱眉,拾起一把弯刀,与范遥杀出一条血路。
那太子自是不敢上前,被士兵围住保护,焦急万分“库库特穆尔,现在你妹妹被他掳走,我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保保大手一挥,面色不改“太子殿下莫急,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敏敏去做就好了!”
那韦一笑并不太清楚其中事宜,只觉教主冒死去救出这个妖女实在不妥,但又不能不听命,带着赵敏逃出来之后,便把她丢在一破庙草堆之上,也不做理会,出得庙门,等候教主。
张无忌与范遥逃出军营,便在破庙与韦一笑汇合。
张无忌心急如焚,上前质问“韦蝠王,敏敏呢?”
韦一笑面色不好看,只是朝里面努了努嘴,张无忌也无心理他,大步跨进庙门,于那草堆之上抱起了她。
赵敏半睡半醒,已是出了一身冷汗,那碎发,都贴在额头颈脸,惹人万分怜惜。
张无忌去瞧她背上伤势,好在已经止血,他轻轻折断那长长箭身,怕一路颠簸惹她疼痛,着急抱她起身,要回那分舵处理伤口。
范遥伸手拦他“教主,带她回去不太合适,不如在附近找个农家,也好藏身。”
张无忌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张无忌派了韦一笑回分舵报平安,范遥解了韦一笑身上大大黑色披风,裹住赵敏,她那一身水红纱衣太过显眼。
范遥护着二人,在那距离军营不过几里的偏僻小村找了户人家,他猜想,那太子定认为他们远走高飞,不敢躲在如此之近的地方。
他与张无忌商量,伪装成赵敏父亲与丈夫,回乡途中,女儿身染风寒,高烧不退,要借宿几天,直到女儿恢复。
他不敢拿出太多钱财,怕惹人疑心,是以只拿出一小锭碎银,对着那中年夫妇与儿子“我们一家人躲避战事,变卖家产,所剩不多,还望老乡帮个忙!”
那乡下夫妻何时见过银子,尽管是碎的,当即便答应下来“小虎,去把你姐姐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这小兄弟与妻子住,这位大哥,您就住我儿屋里,让他与我们两人挤一挤便可,您放心,我女儿出嫁了,不会回来的!”他见范遥面上疑虑,继续补充道。
范遥算是满意,又见那妇人盯着张无忌的手臂,那衣袖之上尽是血迹与泥土,未免他人疑惑“哦,日前行至山中,我女婿不小心落入捕猎陷阱,身上尽是擦伤,也来不及处理…哎,这一路真是万分艰辛…”他又摸索出一块更小碎银“再劳烦大嫂给他们小夫妻找身干净衣服。”
张无忌已是心急如焚,顾不上许多,便抱着赵敏入得房内。
他见此处环境尚可,只是药材匮乏,还是不安心,便叫了范遥“范右使,你连夜去镇上,寻些安神镇痛的药材,再买些进补药材…”
范遥看了一眼那伏在床上的消瘦人儿,也是万分心疼,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赵敏是被房内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那时候她发起高烧,伏于床上,只觉这木床硬的出奇,浑身酸痛。
皱眉用力睁开眼睛,只见那“小魔头”张无忌,站在桌前摆弄着一些药罐,她下意识的起身,却只觉后背穿心疼痛,不由得痛哼一声。
张无忌听到声音,急忙回头看她,面带喜色“敏敏,你醒了,范右使寻来了药,等一下我帮你处理伤口,你不要乱动!”张无忌见她不等听完自己的话,便躲避他的靠近,一时心急,按住她的身子。
赵敏动弹不得,不由怒骂“张无忌,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谁要你处理伤口,你快放了我!”
张无忌皱眉,按住她不放“敏敏,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赵敏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想利用我助你明教攻打大元,张无忌,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早已不是什么郡主,已是毫无价值!你最好一刀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张无忌见她面色苍白,但还是凶猛犹如小兽一般,不禁对她又爱又恨“敏敏,不要说了,让我先帮你把箭拔了!”
赵敏不愿受他之恩,又伤他不得,眼见他大手就在眼前,张口就咬。
张无忌吃痛皱眉,也不乱动,就让她咬,趁着她分心之际,伸手点她伤口附近大穴。
赵敏便觉整个躯干都被钉在床上一般,动弹不得。
张无忌伸手去碰她颈间衣领,赵敏顿时松开了嘴,声音都颤抖起来“淫贼,不许碰我!”
张无忌也不去理她,只快速扯掉她那染血的外衣,却见她那雪白美背之上,除了那箭伤,还布满鞭痕。
张无忌愣在那里,无言,不由得伸手轻触,悲痛欲绝。
赵敏感受到他那温暖指尖,不由得身子微颤,竟忘记了挣扎,心中一阵酸楚,不知为何。
竟是十分难受,良久她觉得那背上冰冷湿润,她不敢置信,小声开口问道“张无忌…你哭了?”
张无忌也没答她,只轻轻俯身贴在她的背上抱住了她。
赵敏箭头未拔,动也不敢乱动一下,只是全身颤抖,小声低泣“淫贼…你要做什么!”
张无忌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有些低哑哽咽“敏敏…嫁给我吧…让我好好保护你!”
赵敏竟觉他语调真挚,一时愣住…
张无忌又开口求她“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不管你遭遇了什么,我都不在意…求求你…”
赵敏心头一颤,只觉江湖传言果然是真的,这小淫贼定是有什么魅惑人心的秘术,好在她意志坚定“张无忌,你做梦!”
她看向眼下形势“要么你就杀了我,若是你治好了我,我一定会想办法逃走的!”
张无忌大手穿过她的腰身,抱的更紧“不要走…你可知道,这段日子为了寻你,我几乎快要崩溃了!”
赵敏不语,心中自是一片大乱,聪明如她,也是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父兄,还是应当相信眼前的男人。
“你若是还像从前一般众星捧月,呼风唤雨,那我偷偷的守护着你便好,眼下,你独自一人流落在外,我日日夜夜吃不下睡不着,终于把你找到了!”他回想起这段日子,那悬在半空的心,直到今日才落回身体一般,不由得在她背上蹭着眼泪,低头轻吻“不要走好不好,留在我身边…”
赵敏惊觉他竟在吻着自己,本有些动摇的心顿时升起怒意“任你怎么说我也不会信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绝对不会对你阿谀谄媚,巧言令色的!”
张无忌眉头紧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她去说,只得先行处理她的伤口“你乖一些,咬住这帕子,千万不要惊扰这农家夫妇,不然,被那太子找到,就麻烦了!”
赵敏是个知道分寸的,就是再讨厌眼前这人,也比那军中安全几分,是以,她乖乖咬住帕子,真是一声不吭。
张无忌便狠下心来,为她拔箭上药,又时不时心疼的为她擦汗,给她续些真气,直至那伤口处理妥当,她已是全身湿透,小口喘息。
张无忌扶她起身,趁着眼下她已无力挣扎,把她拥在怀里“敏敏,你受苦了…”
他心疼不已,暗下决定,不管以后她如何冷言冷语,自己都要守护住她,寸步不离。
赵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张无忌怕她碰到伤口,轻轻让她趴在床上,又拿了枕头,垫好她的小脑袋,大手细细抚摸她的黑发,那眼中尽是无限温情。
张无忌为她搭好被子,起身便处理起她那带血衣衫,以免被人发现,又去找了范右使,寻那干净衣服。
范遥轻轻开门,也怕扰到主家“教主,进来说…”
张无忌踏进房门,范遥便看他手臂血迹。
张无忌这才低头想起“没事,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范右使,敏敏的衣服…”
范遥自桌上拿起一身灰粉色粗布麻衣,放到他手中“教主…属下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张无忌转身就要走,范遥低着头开口“范右使,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范遥点了点头,也知张无忌不是那多事之人“你打算把她带回濠州?”
张无忌点了点头“等敏敏好一些了,我便带她回去。”
范遥皱着眉头“就算她愿意跟你回去,那…周芷若怎么办?”
张无忌一愣,这才意识到此时,原来他一直都没把周芷若放在心上“我…我不知道,范右使,我该怎么办?”
范遥也是愁眉不展“眼下战事愈演愈烈,濠州也需要教主主持大局,耽搁不得,但若是带着赵敏在身边,先不说周芷若,就是教中兄弟,也会大为不满!”
张无忌一时心急“那我便不做这个教主了!”
范遥就怕他有此想法“教主,大业未成,怎能轻言放弃!属下认为,周芷若身怀绝世武艺,不宜与她硬碰硬,不如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赵敏!”
张无忌一听,便大手一挥“不行,我要与敏敏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不然我放心不下!”
范遥也是心急“教主!此事这样去做最好!”
张无忌摇头“不用再说了,大不了,我回去就和芷若摊牌,与她和离!”
范遥叹了口气“只怕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张无忌怒道“周芷若害的我如此冤枉敏敏,铸成大错,又企图去谋害义父,这笔账我还没与她细算…”
“教主,万不可轻举妄动,周芷若现在的武功路数,我们都摸不清楚!”
张无忌大手锤在木桌之上“总之,我不会丢下敏敏一个人的,回到濠州之后,我便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再娶她为妻!”
范遥还欲再说,张无忌大手一挥“不要说了,若是明教容我们不得,我带敏敏走便是了!”
范遥换了方法“眼下,你也要看赵敏愿不愿意跟随于你啊!”
张无忌压低声音“她跟着我,总好过被流放到那军中…”
他不愿提及,只低声嘱咐“范右使,此事万不可和他人说起!”
范遥苦想一番,也是无计可施“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无忌拿了那干净衣衫,轻手轻脚的回了房,赵敏大概是体力耗尽,睡的无比安稳,动都没动一下,张无忌轻笑一声“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你安置在外?”
他又探了探她的体温,还是热的厉害,于是在房中找到坛白酒,拿过她刚刚咬住的帕子,沾了些酒,细细为她擦拭手掌,随后又避开手臂伤痕,继续擦拭。
直到感觉她那皱着的眉头舒展一些,才觉得这白酒退烧果真有效,他又沾了一些,掀开薄被,握住那白玉般的小脚,定了定心神,在她脚心轻轻擦拭。
赵敏睡梦之中只觉有些痒,那小腿不自觉的乱踢一下,张无忌便不敢再碰,生怕惊扰了她,惹她不快。
忙完已是深夜,他随意的清洗了一下手臂的伤口,又折返床边,坐在一旁,轻轻圈住她那纤细腰身,趴在一旁沉沉睡去。
赵敏醒来之时,已是天色大亮,她还虚弱的很。低头看去,只见那小魔头紧紧的圈着自己,再看自己身上,只着一件肚兜与衬裙,当即便羞红了脸,一巴掌用力的打在他的脸上“淫贼!”
张无忌睡的正香,却被她一下打醒,自是一脸茫然,见她半坐起身,裹着薄被,才清醒过来“敏敏,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傻笑道“力气大了不小,看起来是恢复了一些!”
赵敏皱眉看他,只觉他奇奇怪怪,满是不解“张无忌,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张无忌也不去强逼她想起什么,也不去说从前之事,他知道,眼下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倒不如先把她照顾好,来的实际“饿不饿?我去叫这家大嫂,给你熬些鸡汤…好不好!”
赵敏摇头,还是不敢去吃他准备的东西“我不要!”
张无忌只当她像从前一样,嫌弃鸡汤油腻“那,你想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甜粥,喝些粥也可以啊!”
赵敏侧头打量着她,不敢相信他竟知道自己喜好,刚要开口,便听他自作主张。
“还是喝些粥好,你还烧着,吃清淡一点比较好,敏敏,你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也不见外,拿起那淡粉内衬便扯过她的被子替她穿衣。
赵敏猝不及防,已经被他伺候起来,当即开口阻止“喂…我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张无忌并不理会“你还不能下床,外衣就不要再穿了,不舒服,我去给你拿吃的,吃完了再睡一下,等休养好了,我带你回濠州!”
赵敏一愣“谁要跟你回什么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