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需要帮忙吗？

“需要帮忙吗？”

一声清冷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戚美丽转头，看见个穿白大褂的英俊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胸牌上写着“护理部主任方卓文”。她记得这个名字，八年前的《中国护理报》上，整版报道过这位南丁格尔奖获得者，照片里穿护士服的男子眼神亮得像星星。

此刻那双眼却蒙着层雾霭，低沉幽寂。方卓文利落地戴上手套，指尖轻轻拂过老太太耳后某个位置，方才还在嘶吼的病人，突然安静下来。

“压疮已经深达肌层，需要清创。”他掀开被单时眉头都没皱一下，“去拿生理盐水和藻酸盐敷料，我教你怎么处理。”

戚美丽跌跌撞撞地跑去处置室，匆忙之下，她推着的护理车，撞翻了医疗垃圾桶。在翻找敷料时，她发现柜子深处有盒印着外文标签的银离子敷料，有效期到昨天——这分明是故意把过期耗材放在显眼处。戚美丽后背突然泛起一阵凉意，昨晚查房时听见护士们的闲谈在耳边炸响：“新来的护工以前是那个医疗事故的发言人吧？活该来擦屁股。”

回到病房时，方卓文正在给老太太修剪指甲。

“知道为什么选护工吗？”他没抬头，“八年前，我离开手术室那天，擦了三个月马桶。”剪刀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看见那个监控摄像头了吗？它永远照不到西南角的消防通道。”

戚美丽顺着他目光望去，墙角的摄像头像只僵死的蜘蛛。月光从窗外斜切进来，把方卓文的身影拉得很长，那道影子正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渗入他脚下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