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暖风浅浅
说起纺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在中国的七十年代,谁会纺棉花那可是让人高看一眼的人,结了婚的是巧媳妇,没结婚的就是巧闺女。
那时候我十一二岁,记忆最深的就是那辆纺车。冬天的时候它被放在屋子里紧挨着西墙,在晚上的时候母亲就把摘来的棉花亲手去掉籽,棉籽放在一个干净的盆中,留着它做种子,等到来年继续播种。
等把摘的棉花去掉一半籽,母亲的工作就告一段落,然后拿起弹棉花的弓开始弹棉花。
屋里的空间非常狭小,土炕占了屋子的一半,土炕是南北方向的,屋子有多宽土炕就有多宽,土炕的北边放着一个箱子式的柜,柜子里装的都是母亲认为比较珍贵的东西,柜子外表是黑红色的,它上边经常有一个黑色的小锁子把柜子锁得严严实实。
母亲把一块塑料布放在土炕上,塑料布上是去掉棉籽的棉花,母亲拿起弹棉花的弓弹呀弹,不知疲倦地弹着,弹一天经常累得腰酸背痛,晚上的时候我用一双稚嫩的手为母亲拍打着双腿,母亲的累我是看在眼里的。
等弹好了棉花,母亲就开始把棉花搓成一个个长长的小卷,家里土炕上放着的箱子,成了棉花棒的好去处,箱子上边经常放着一堆一堆的棉花棒,母亲把这些棉花棒通通装在一个大的塑料袋里,等有时间就开始用纺车纺棉花。
冬天的夜是很漫长的,下午五点的时候就进入了黄昏,等吃完饭也就七点多一些。在这很长的夜,没有电视,每家每户都安装着一个小型的喇叭,当黑夜来临,喇叭就开始广播啦,新闻联播是必须听的,听完后一直到晚上九点时母亲会关掉喇叭。
母亲晚上做的工作就是纺棉花,总是记得母亲在纺车前“吱纽吱纽”地纺棉花,那种声音就像一首老歌镌刻在深深的记忆里,陪伴着我的童年,陪伴着漆黑的慢慢长夜。
有时一觉醒来母亲依然坐在纺车前,她坐着的那个圆圆的蒲团是用玉米皮编制起来的,非常的厚实。而她专注的样子就像一个美丽的纺纱女,她的身影打在墙上,一手摇着纺车,一手拉着长长的棉棒,棉棒的一头是长长的棉线,棉线会随着纺车的转动轻轻地缠绕在棉锭上,当棉锭满了的时候,母亲会轻轻地脱下棉线,一个漂亮的棉线球就形成了,中间是一个带孔的芯。
棉线球的形状中间鼓后边是平的前边有一些细,会纺棉花的女人纺出的线是细的,这种细棉线就能织成白色的棉布,然后把棉布用黑色或者藏蓝色的颜料加水煮上一段时间,就变成了黑色或者藏蓝色的棉布。
把染了颜色的布晾起来,不等晾干母亲就把它收起来,母亲拽住布的一头我拽住另一头开始一起用力拉伸,布变得长了,然后母亲把它折叠起来放在厚厚的石板上,用木头的锤子把它砸得平平整整,这道工序才算完结。
其实织布是最漫长的细活,我们家没有织布机,母亲经常到邻家去织布。我曾经到同学家里看同学学织布,一个木头的梭子来回的穿梭,许多根线也就变成了布。
岁月里总是有许多的事一旦想起来总是有许多的话要说,那个老纺车的样子至今想起来依然那么亲切,连同冬季的炉火一起温暖在心间,母亲也是一个孝顺的人,冬天的时候总会接来她的外婆,和我们一起住。
我也总是挨着窗户靠着南墙睡,姥姥近挨着我,姥姥是纺棉花的高手,母亲纺棉花也得益于姥姥的传承,姥姥总是不厌其烦地教着母亲,每一个动作到不到位姥姥都会指出来。
母亲纺的棉线已经够细了,可是和姥姥纺的棉线是不能比的,姥姥纺出的棉线堪称一流,母亲自愧不如,姥姥那时的年岁也就六十岁,她耳不聋眼不花,每每在冬夜里能纺出两个大圆线团,然后才在母亲的催促下去睡觉,躺在土炕上,姥姥给我讲许多的故事。
姥姥的耳朵是被一条大黑狼咬掉的,她年轻的时候总爱去割草,在临近黄昏时遇上一条黑黑的狼,狼向姥姥扑去一口咬下了姥姥的耳朵,正在这时姥姥爷赶到,拿起铁锹用力拍狼的脑袋,狼夹着尾巴逃走了,从此姥姥只剩下一只耳朵。
姥姥总是给我讲这件事,只要姥姥冬天来我们家住,这个故事也就没完没了地讲,而且都是她纺棉花纺出两个大棉团后,上到土炕上才给我讲的。刚开始听还新鲜,后来就听着听着睡着了。
我也总在纺车声中呼呼地睡去,有时一觉醒来看到的是母亲的身影,有时看到的是姥姥的身影。而那辆纺车自始至终靠在屋子的西墙边,无论母亲还是姥姥都是面朝北纺棉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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