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陆吾让你将此物带给我的?”子悠瞟了眼桌上的一捆海棠红色的绳索,望向梓潼问:“他是从何处得来,你知道么?”
梓潼坐在子悠身旁,紧紧拉着他的手,摇摇头道:“他什么都没说,只说,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子悠轻叹了口气,伸手将那绳索仍用帕子盖上,抽回被梓潼拉住的手望着她道,站起身将那绳索取在手中:“ 辛苦你,替我拿回来。我还有事……不陪你了。”
梓潼赶紧站起身,伸手欲拉他的衣袖,他却已化作一缕烟尘不知去了哪里。
子悠大步流星的走进从嘉殿中,从嘉已经歇下。
他坐到殿内的一张小圆桌旁,忙命几个值夜命宫人找些吃食给自己,那几个宫人忙寻了几盘子茶果糕点,又将一大碗清粥热了端来给他,他自坐在桌旁,一面大嚼大咽,一面等从嘉洗漱起身。
只片刻功夫,待从嘉起身穿戴好,走到桌旁,只见桌上的吃食已被子悠一扫而空。
从嘉见了,摸摸自己的额头,又伸手摸摸子悠的额头,叹道:“大半夜的,你不去歇着,跑到我这儿来吃宵夜么?”
子悠口中塞得满满当当,将碗中的粥又喝了个精光:“我饿了……。”
“我怎么觉得……你近来有些怪怪的……。”从嘉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道:“不是大半夜昏厥,就是大晚上的又吃又喝,总之,不让我消停!”
子悠吞下碗中最后一点粥,伸手从怀中取了那包绳索,递给从嘉道:“瞧,陆吾让梓潼带给我的。”
从嘉翻开绢布包一瞧,眼前一亮,见子悠咬着唇正望着自己道:“有人忍不住了……。”
“陆吾是从哪里得的?”从嘉赶紧问。
“白青来寻白画……,接着白画去了陆吾那里,就带回来这个东西……你说呢?”子悠比划着手中的勺子道:“就算白画不说,我也猜的到陆吾从哪里得了这个东西。”
“看来这次,他们是处心积虑。”从嘉说着,将那捆绳索扣在桌上:“要跟你作对!”
“他们这是提醒我……。”子悠将手中的勺子往碗里一扔:“让我好自为之,我偏不让他们称心!”
“你若下了决心,我自是愿意陪你到底……。”从嘉想了想又道:“只是我看,此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办法,比如,联姻……我瞧梓潼这幅模样,她自是愿意的……。”
“我不愿意!”子悠斩钉截铁的答道:“别说现在他们对青云宫虎视眈眈,已经杀上门来,就算没有这事……我也没想过同狐族联姻。”
他想了想摇头又道:“自打她认了真要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再碰她!”
从嘉点点头,轻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只可怜了她一介女子……天下岂有如此狠心的父母,愿将女儿当枚棋子……。”
“收起你的善心……来者本不善。”子悠掌中紧攥着一条擦嘴的巾子 :“生来如此,性识无定,宿命难逃。”
次日辰时,驿仙院中,晨起的广欢打开门见原本幽暗的天地间一夜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兴奋的大叫:“下雪了……看……下雪了……大雪……。”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并没有人,他遂在各间屋找寻起来,终于在躺着的那人屋内找到裹着薄被褥坐着打瞌睡的容若,广欢赶忙将她推醒,容若揉揉惺忪的双眼,一脸疲惫的站起身,被广欢拖着往屋外走去……。
容若方走到屋外,脚下“呀……”的一声微弱的惊叫声传来,似踩到了什么东西,她连忙收了脚,却是一个掉了毛的癞头鹦鹉伏在门前厚厚的积雪上,已是冻的奄奄一息,扑腾了两下翅膀,却飞不起来。
容若小心的将它捡起来,捧在掌心,瞧着它,身旁的广欢早已飞跑到厚厚的积雪中撒欢。
那鹦鹉浑身雪白,伏在她掌中冻的瑟瑟发抖,容若不禁自言自语道:“哪来的鸟啊?这么冷的天……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鸟?”
那癞头鹦鹉努力睁开绿豆大的眼睛打量着容若,却开始不停的打嗝,努力张开两个翅膀撑起虚弱的身体,容若见它如此,索性将她塞入自己怀中:“下雪天还乱飞,……定是迷路了。”
“容若……来啊……快来……。”广欢用手捏了个大大的雪球,朝容若砸过来;“来啊……。”
容若也不理他,伸出臂膀挡了那飞来的雪球,那鹦鹉出奇的乖巧,从她怀中露出半个脑袋,努力睁开眼打量着眼前白茫茫的天地与疯了一样的广欢,小小的身子又开始瑟瑟发抖。
当夜子时,容若将那鹦鹉小心的安置在一个手编的竹篮中,竹篮中垫了些破碎的棉絮与布料,她对那癞头鹦鹉道:“我要去练剑,不能让你跟着……要不然你会被……。”说着,她对那鹦鹉比划了一个砍手的动作,说道:“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你乖乖待在这儿……。”
说着,她指尖轻触了竹篮中鹦鹉的脑袋,那鹦鹉也不动,只由她摩挲着。
忽然容若的屋门被大力推了开来,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进了屋,广欢大步的走进了屋子,大声道:“快快快,那个活死人又尿了……臭的要死……,我给他换了衣裳……倒霉透了,你赶紧去……。”
广欢的目光忽然被竹篮中的鹦鹉吸引住,他手刚想触碰那鹦鹉,那鹦鹉忽然张开翅膀大声叫嚷起来,广欢嗤笑了一声:“丑的要死!”
他又打量了容若道:“切,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
容若忙把竹篮捧了,护在怀中道:“你说什么啊?谁让你碰它!”
广欢拍拍手道:“好啦……丑死人的鸟,给我我都不要……你赶快去活死人的屋子,臭死人了……赶紧去……把垫子和换下来的衣衫洗了……快!”
容若有些不放心,捧着那竹篮到了那制使躺着的屋子,将手中的竹篮放在小桌上,地上堆着广欢替他换下来的衣衫和湿了垫子,那鹦鹉在竹篮中伸了脑袋,眼见容若一把将其抱起来往屋外走去,容若走到屋门口,不放心的回了头瞧了那鹦鹉一眼,那鹦鹉赶紧把头缩了回去,眼见容若关了屋门走了出去,便没再回来。
丑时一到,青鸾便飞回青云宫。
青云宫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青鸾回了自己的住处,将野灵芝塞进怀里,想了想,满足的拍拍胸膛,一个转身,和灵均撞了个满怀。
“你跑去哪儿了?”灵均忙拉了他问:“火急火燎的样子,走路也不看。”
青鸾笑着拉住灵均问:“快快快,带我去寻些吃的,饿死我了……。”
灵均见他面上带着笑意,知他一向喜怒放在脸上,今日兴致不错,便携他去寻些吃食,二人坐在桌旁,青鸾见了吃的,来者不拒,塞的嘴里满满当当,边吃边笑。
灵均在一旁支着脑袋,瞧他这幅模样,便问:“什么开心的事,痴汉模样,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说了你也不懂……。”青鸾赶忙吞下一大碗热乎乎的汤道:“一会儿你见了大人,就说我回来过了。”说着,他又将桌上的碎屑用手捡了,一齐送进嘴中,想了想又道:“哦对了,记得替我谢谢他。”